張焦揉揉眼睛,看見妻子抱著孩子坐在床邊,皺著眉頭道:“婆娘大半夜不睡覺,抱著兒子作勢呢?”妻子躊躇開口:“當家的,我剛才聽見外麵有動靜。”
“動靜?什麼動靜?”張焦不是莽撞之人,聞言也緊張起來。妻子指指糊了厚厚窗紙的窗子,示意張焦過去看看。張焦吞吞口水,慢慢下床走到窗前。但是偷摸著看了許久卻什麼也沒有看見,他有些惱了,回頭罵道:“瘋婆娘,你聽見什麼了,外麵……”話還沒有說完,妻子就尖叫起來,淒厲的聲音直衝張焦的耳膜,他意識到身後有情況,自己應該迅速離開窗邊,但顯然這個時候已經僵硬的雙腿不能幫助他逃難。他隻聞到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然後便慢慢倒下了。
他看不見的脖頸後有一道血注,在慘白的月光照耀下,張焦看到了被劈開一道大口子的窗外一張同樣慘白,但還略帶稚氣的臉,這張臉抿著唇角,目光毫無生氣。他定定的看著血流成河的張焦,像是完全聽不見張焦妻子的尖叫聲,就那麼看著張焦流血而死……
張焦的雙目沒有合上,仔細看還會發現上麵殘留一張稚氣無神的臉。但張焦不會知道,這張臉不是第一次印在他的眼睛裏,但卻是最後一次。
妻子的尖叫還在繼續,但張焦已經永遠不會再聽見了……
那張稚氣的臉看著張焦不在動彈,慢慢揚起手中的刀,“刺啦”一聲將窗紙完全撕扯開,然後右手撐住窗框,翻身進入屋中。張焦的妻子終於支持不住,抱著孩子倒在床上昏了過去。她昏了過去,入襲者也歪歪頭慢慢走到床前。不過他顯然對她懷中的孩子比較感興趣。抱過孩子後他便將張焦妻子踢到床底下,自己抱著孩子躺在床上。
小孩子不知發生何事,對著他笑了一下,隨即打了個嗬欠閉上了眼睛。他的眼中出現奇異的光線,想要再看一遍小孩子的笑,卻發現孩子已經睡著了,他有些懊惱的皺皺眉,終還是搖搖頭抱著孩子睡著了。
這一覺便睡得極其安穩,次日淩晨百木山回複生機的時候,張焦的妻子緩緩醒來。想起昨晚的事情,看見丈夫的屍首還躺在窗下,她使勁咬住下嘴唇,跌跌撞撞的爬起來找孩子。回身看見孩子還安穩的睡在床上,她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哭聲引來了左鄰右舍,慌亂中有人報官,有人寬慰張焦母子,沒有人發現這麼早的清晨百木山通向祁安城的那條道路上,一個年輕的男子還在慢慢走著,他身後背著一把闊大的、用布包著的不知是什麼的東西,他沒有理會身後的嘈亂,眼睛看著腳下的路,一步一步走的很堅定向著祁安城走去……
這是一個殺戮者的背影,也是一個孤獨者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