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曦站在院子中,南修靜靜地看著她,有風從西邊來吹散了美人的發髻,她微微仰頭任憑風拂去臉上的碎發,然後笑了:“好,鴻離知道了。”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難道是這麼多年終於要結束了麼?不,去年她也以為結束了,後來又回到祁安城,她已經不知道終點在哪裏了。與其說她看見了終點,不如說她已經知道終點永不會來,所以更加篤定現在的所作所為。
南修看著她的笑顏,想起南晟對自己說救下鴻離的畫麵,那時們他們都還是孩子,隻有自己算是年長的。南晟信他,鴻離也信他,並且一信就信了這麼多年。有時候南修也會想,如果鴻離真的愛上了林渠光,然後拒絕了自己,事態又會如何轉變,但他知道,他一直知道,麵前含笑的女子此生都不會背叛他。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或許他更應該覺得榮幸與驕傲,可看著鴻離的臉,他卻隻覺得羞愧與難受。
不該想這麼多的,南修微微閉上眼睛,下一秒笑道:“春狩之行,林渠光會帶著你前行,我們已經將他的忠信之臣都鼓動前往,屆時祁安城將群龍無首。我留守祁安城,到時集結眾人一舉攻破皇城,擁立前太子林渠琛上位。而在行宮處,師兄白巧會隨淩洋郡主控製林渠光,得手之後,你們一同歸來,此次的任務就算圓滿完成。”他說的不快,井曦幾乎一字一句都記在心裏。
她沒有多問什麼,南修做事一向是有把握的,她相信他可以一舉成功,但是,除了詢問這個,她也不知道該問些什麼。想了一些忽然覺得不對,回首看看白巧與子桑,突然麵色驚變,有些訝道:“南晟呢?”
南修沒有答話,井曦的腳步變得虛浮起來,她在原地轉了幾圈突然拉住南修的衣袖叫道:“公子,南晟呢?”她的聲音有些尖利還有些絕望,令一旁賞景的白巧和子桑都轉過頭來,南晟兩個字也打在子桑的心上。
子桑向前走了幾步,又有些躊躇,突然背後被人輕輕一推,她猝不及防的向前快走了幾步,不用回頭也知道是白巧。子桑微微一笑,走到南修身邊扶住井曦說道:“白姑娘,南晟進來身子不適正臥床休養,本來他也吵著要來見你,是我強製他休息的,還望姑娘恕罪。”她說的忐忑不安,但也知道這是最好的答案。
井曦望著她,一雙墨黑的瞳孔不安的閃動著。良久她才鬆開南修的衣袖,退後了一步道:“恩,子桑姑娘做的是,南晟有時候就不聽話,要人看著才好。那鴻離先去了,太後不知何時出來,如果見不到我又會橫生枝節。”她轉頭看向南修,得到南修的應承之後才由白巧帶著走出破敗的院子。
子桑站在南修身邊,看著井曦走遠,突然覺得她十分衰弱,憔悴的下一秒就要倒下一樣。昨日聽聞井曦在宮中,還做了林渠光的妃子後,子桑的心情就一直不得平靜。她無法想象井曦是用怎樣的心情呆在林渠光身邊的。嫁了幾年的丈夫自己已經背叛了他,卻還要背負謊言繼續呆在他身邊。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親眼看著身邊的人被自己親手推下懸崖,換做是自己怎樣也做不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