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微抬頭看著麵前平靜飲茶的男子,額頭上頓時出了薄薄的一層汗。今日收到書信時他已是唬了一跳,懸巫閣閣主南修在朝臣心中簡直是又愛又恨,恨得他天才謀略,搶盡風頭,喜得又是他不喜功名,隻安於一隅。數月前,懸巫閣主離奇離京,沒有人知道他為何離去,作為剛剛上任的兵部尚書來說,南修或許隻是過往的神話。他相信並忌憚南修的能力,但並未放在心上。
所以這一封書信像平地驚雷嚇的他不知所措,他自知與這位驚豔絕決的年輕人沒有多少交集,不知他失蹤數月後為何前來拜訪自己?更令他心驚膽寒是的信中自信滿滿的話語,他難道握有自己的把柄?可憐的兵部尚書自下朝後便坐立難安,生生看著漏鍾滴答到了拜訪時刻,還是沒能想出剛剛上任的自己會有什麼把柄握與他手。如今雙方一照麵,還是心有雜念的兵部尚書明顯落了下風。
他假裝鎮定的與南修言辭對話,心中卻是突突亂套。他喝了口茶壓驚道:“不知公子有何要事,竟屈尊登門拜訪?”南修微微一笑:“大人明達,小子卻是有事相求。”
劉韜冷汗涔涔,勉強問道:“公子隻管明言,如若可以在下自不推辭。”南修卻沒有立刻接口,他站起身環視了大堂,突然驚歎一聲:“大人內堂布置真是精巧不落俗套,看這幅海棠圖真是栩栩如生,煞是好看。”劉韜不知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也不敢擅自搭話以免出現差池,隻得嗬嗬賠笑著。
南修不知是故意為之,還是實在是欣賞內堂裝飾,生生誇了好一會兒才複又坐下,把堂堂的兵部尚書嚇得提心吊膽,生不如死,好歹等他又入座,忙又問了一句:“公子名言在下定是義不容辭。”
南修這才莞爾一笑,輕描淡寫說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我離了祁安城已過多月,對城中之事不甚了解。今適逢皇室招親,小子心癢難耐,又得知大人乃是全權負責此事,故來討要些新鮮事兒,到時觀摩賽事也少不了大人給予些上座。”他這話音一落,劉韜真真是長出了一口氣,不過是湊個皇室招親的熱鬧而已,倒嚇得自己一身冷汗。
他放下心來,話語也鬆了些:“我還以為是何大事,公子放心,這種小事自然可以應承。請公子在此稍候,我前去取來花名冊。”他腳步輕鬆的出了內堂,子桑按捺不住,驚叫道:“他居然真就去拿了?”
南修輕鬆一笑:“兵部尚書劉韜,膽小懦弱,隻求自保。他上任不過數月,根基也不穩自然膽小如鼠。他以為我握有他什麼把柄,故而對我言聽計從。況且隻是一本比武招親的花名冊,他巴不得送我這個人情。”
子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突然福臨心至問道:“其實你真的有吧?他的把柄。”南修無聲的笑起來,劉韜也在此時重新進入內堂,他邊走便笑道:“公子此等小事隻需派個家仆來,我便親自送與,何勞你親自走一趟。”南修故作傷感道:“離了祁安城甚是想念,在城中多多行走也是一樁樂事。”
劉韜樂嗬嗬:“公子真是心係祁安城。”二人虛言兩句,正式交接了花名冊。果實已經到手自然不需多留,南修略一拱手便先行告辭。
出了兵部尚書府,子桑不無擔心:“如今你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新帝不會派兵捉拿你嗎?畢竟你是擅離職守,到底拂了皇家顏麵。”南修將花名冊放入袖籠:“放心,劉韜既然將花名冊交與我,便已經做好了瞞上欺下的準備。他兩邊都不想得罪,那麼便隻得欺騙自己了。”
“可是萬一……”子桑還心有戚戚,南修略一揮袖:“你也知道,他的把柄握與我手……”
子桑回身看他,他穿著白色的長衫在兵部尚書府的紅牆磚瓦映襯下更顯清雅,他一手緊握像是握住了祁安城的咽喉,他微微含笑,眼神裏是睥睨天下的自信……子桑釋然,隨著他的腳步慢慢向前,祁安城的帷幕已經拉開,一場改天換地的好戲正式開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