較為簡單的祭祀儀式就算完成了,陳叔收拾了一下茶杯放回背簍,五個人便準備離開。突然蹦跳著走在前麵的南晟停下腳步,彎彎的眉眼瞪成了銅鈴:“南修,快看是毒靈草。子桑用她做過菜吃的。”說完星星眼的看著子桑,子桑笑著點點頭:“好,采回去晚上再做一次。”南晟歡呼著跳起來。陳叔含著笑伸手欲摘,卻被南修一鼓棒打掉,他銳利的看著草莖,回身問道:“你在屋後踩到的跟這個是一模一樣的嗎?”子桑探頭觀察:“呃……看上去是一樣的啊?等一下……”她用袖口包裹捏起草葉,“草莖底部的顏色不一樣,屋後的帶點絳色,這個太白了。”
南修點點頭用紅玉的手絹將它包起來放進袖子,溫柔的對南晟說:“今晚吃不到毒靈草了,過幾日再做好不好?”南晟撅起嘴巴卻又無可奈何,子桑不忍插嘴道:“南晟,子桑今晚做別的菜,絕對好吃。”少年單純好哄,當下又開心起來。
陳叔看著南修的袖口,直覺告訴他這株毒靈草肯定有什麼古怪。南修暗中對他擺擺手,一行人邊走邊看不一會兒就回了院子。
南晟纏著子桑讓她做好吃的,子桑隻好到廚房裏忙碌起來。南修一回去便關上了他的房門,陳叔送了一壺茶之後便沒有再出來,主仆兩個人不知做些什麼。子桑原本用心做菜,但漸漸的心思就會飄到關著的房門後麵,她不明白那株毒靈草有什麼特別。今天有些莫名其妙的祭祀讓她摸不著頭腦了,但是隱隱給她一種別樣的情緒,這樣的情緒與她的目的幾乎背道而馳。她想著歎了一口氣,這樣的生活曾是年少時的憧憬,現在卻參雜了不好的事情……
她心思放在別處,手中的廚刀一個不防切到了手指上,她愣愣的看著手指溢出血來,心裏隻剩一個念頭:不是讓南修有一道傷口嗎,為什麼對象變成了自己……紅玉眼尖,看著她血流不止的手指,趕緊著拿來金創藥替她包紮起來,一邊包一邊抱怨道:“怎麼那麼不小心?”她看著紅玉因彎腰而露出的一截白玉無瑕的後頸,微微一笑。這樣的紅玉真是不得不讓她想起自己的母親啊。
她促狹笑道:“紅玉啊,你以後一定是賢妻良母!”紅玉使勁拉緊了包紮帶,痛的子桑叫起來。紅玉丟過來一個白眼,酷酷的走開。子桑吹吹傷口,哀怨的盯著紅玉的背影。
晚餐雖然豐盛,但子桑也算身經百戰,在手指負傷的情況下還是準時拉響了吃飯的鈴鐺。這個鈴鐺也是南晟不知從什麼地方找到的,非要將它掛在灶房門口,開飯時搖搖鈴鐺,少年不管在哪都能飛快的趕回來。果不其然,少年風一樣席卷而來,滿懷期待的打量著飯桌。
子桑擦擦手掌的水珠,對紅玉呶呶嘴巴,紅玉會意,走到南修房門剛抬起手,房門便打開了。陳叔率先走出來,笑眯眯的看著子桑說道:“公主真是好手藝啊。”子桑很久不曾聽見公主的稱謂,害羞一笑。
南修還是萬年不變的麵具臉坐在主位上,子桑雖貴為公主隻能坐在下首,好在她並不在意。挨個落座後她像往常一樣坐在下首——剛好是南修的對麵。
一時吃飯無語,隻聽見南晟碗筷飛快撥動的聲響。子桑莞爾一笑,視線轉向對麵的男子,南修吃飯很慢,一般大家都結束了,就隻剩下他跟南晟。他正看著南晟,囑咐他慢點兒,別噎著。這時的他最是溫情,也是子桑不曾多見的。今日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她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看向他的眼睛。以前這時候她都會心虛的低頭吃飯——當然是為了掩飾下毒的慌亂。她想著想著發現了原因,她這十幾天來第一次忘了在他碗裏下毒!
她瞪大眼睛看著他的白瓷碗,不明白自己居然如此大意。紅玉最是心細,見她失魂落魄的看著公子的碗便知了五分,隱在瓷碗後的嘴唇也是微微上翹。
子桑內心掙紮了一下,選擇默默遺忘這件事。就在她低頭吃飯時,對麵的男子抬起墨黑的雙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隻一眼便再無其他。
南晟很快結束了碗中的戰鬥,舉起碗向著子桑,小鹿一般的眸子閃著光芒,子桑好笑的接過碗,就知道一碗滿足不了好吃的少年。陳叔的飯量不是很大,此時已經吃完,他看著前去添飯的子桑,雙眼的魚尾紋眯成了滿意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