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走進四月芳草天,萬物都迸發出新的活力與生機。在一座不知名的小山上,美麗的櫻花四處飄散,湛藍的天空仿佛也染上了點點粉紅。櫻樹枝椏將天空切成幾塊,突然枝條一彎,切的方正的天空頓時又換了形狀,變成半圓的扇形。
“喲嘿……”清脆的聲音傳來,蕩漾在風中。彎著的枝條猛地彈了回去,地上出現一個青色的身影。這身影轉身看看櫻樹叢,樂滋滋的拈了片櫻花在嘴裏咀嚼著。他如鹿般的瞳孔望著眼前的一切,眉眼裏抑製不住的快樂。
就在他樂嗬樂嗬的嗅著櫻花香氣時,身後傳來“哼哧哼哧”的沉重呼吸聲,伴隨著不穩的音調,一個有些老態的聲音響起:
“南晟,你又不聽陳叔話了!”語氣雖有些急喘倒不含訓斥,自然是老管家陳末。他看著不遠處青色的身影,繼續認命的向前跑著,突然一個粉紅色的東西漂過來,陳末下意識的抬眼看去,嘴巴也順勢半張著,然後就眼睜睜的看著那片東西——進了自己的嘴巴。他驚嚇的捂住喉結部位,南晟一閃身出現在他身邊的樹下,倒掛著捂著肚子笑,邊笑邊斷斷續續的說道:“這是南修昨晚研製的,呃……粉紅斷腸散,吃了幾個時辰後就會肚爛腸穿而亡喲,陳叔,南晟勸你還是趕緊去找解藥吧。”
少年爽朗的笑在櫻樹間回蕩,又驚起了許多櫻花。老管家捂住喉嚨倒在草地上沒了動靜,櫻花在他的身下鋪了一層粉紅地毯,老人安詳的閉上了眼睛。樹上的少年漸漸止住了小聲,大大的眼睛看著躺倒的老人,慢慢的,焦灼漫上了雙眸。
南晟鬆開勾住櫻花樹的雙腿,空中旋轉了一圈落到陳末身邊。他猶豫的伸出手抬起陳末的頭,輕聲叫道:“陳叔?”老人沒有反應,隻是身邊的櫻花又飛舞起來。
南晟快要哭出來了:“陳叔,你沒事吧,我騙你的,根本不是什麼斷腸散,就是櫻花啊,你醒醒,你別嚇南晟啊。”懷中的老人突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了南晟。
南晟嚇了一跳,看見老人醒過來終於破涕為笑。陳叔拍拍他的頭:“以後不準跟陳叔亂開玩笑聽見沒!”南晟點點頭,又使壞的把眼淚鼻涕都蹭在老人白色的長衫上,然後跳起大笑著跑遠了。
陳叔鬱悶的看著身上的痕跡,哭笑不得。他聽見南晟開心的笑聲,也笑了起來:終於又聽見南晟這樣的笑了。他想起在祁安城的八年,黑暗的八年終於都過去了。
身後傳來軲轆壓過青草和碎石的聲響,他笑著轉身走過去。一個坐著輪椅的年輕人。陳末轉到輪椅後慢慢推著輪椅向前走。
“公子,你聽南晟笑的多開心。”
“嗯,是很開心。”
“那公子你開心嗎?”
“南晟開心我自然也開心。”
陳叔說完這兩句便不再多開口,隻靜靜的推著輪椅在山間走著。南晟似有所感應,吊著櫻樹枝一個個蕩回來跪在輪椅前,雙臂趴在坐輪椅的年輕人膝上。
“南修南修!”他這樣叫著,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年輕人。
南修伸手撫摸他散著的頭發說道:“你頭發又長長了,趕明兒叫陳叔理理。”南晟撅起嘴巴:“不要,陳叔剪的頭發太醜了,南修剪。”
身後的陳叔傳來歎息聲,南修微微一笑,帶著寵溺說道:“好,南修剪。”南晟一個翻身跳起來,在櫻花樹間跑來跑去,驚起了三五隻雀兒。
南修微一抬手,原本掩蓋雙膝的薄毯滑落在地,右手握著的一雙鼓棒發出柔和的光束射向身邊的一棵櫻樹。陳叔見了很多次巫術,每每還是好奇的盯著看。光束慢慢縮回鼓棒,還帶來了一隻小雀兒。南修捧起這隻雀兒仔細的看了看它的左邊翅膀,對陳末說道:“陳叔,這鳥兒左翅被狐狸抓傷了,你且帶回去照料一陣兒。”陳末接過雀兒放進袖中,歎道:“公子最近可救了不少鳥兒獸兒了。”
南修揮揮鼓棒,原本滑落的毯子又自動蓋上膝蓋,他笑著說:“是啊,陳叔莫不是怪我救了太多,小屋裏都住不下了吧。”陳末想起屋子的另一個人嗬嗬笑道:“倒不是陳叔有什麼怨言,關鍵是那個丫頭……”
話還沒說完,一個明顯怒氣衝衝的女孩聲音從後麵傳來:“陳叔,你又偷偷跑出來玩,留我一個人照看那麼多小家夥,真是為老不尊!”陳叔憋著笑把輪椅轉回來,對著女孩說道:“紅玉可不能亂說話,陳叔哪裏在玩樂,明明是在照看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