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鴻離小心翼翼的照看著南晟,心神不寧的等待著紅玉的藥材。過了一會,屋外確實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白鴻離警惕的掩好被褥,走到外室將銀碳攪得更為旺盛以至於整個屋子彌漫著暖膩的香味,無形中掩蓋了一絲絲血腥味。
她走到門前,卻發現來人並不是紅玉,而是七皇子身邊的小丫鬟蘭兒。蘭兒行禮道:“王爺請王妃今晚一同用膳,還請王妃早做準備。”白鴻離的嘴角揚起微不可聞的嘲諷弧度,倏忽後又展顏笑道:“知道了,你回去稟告王爺說鴻離一定準時出席。”蘭兒應了聲自去了。
白鴻離倚在門邊,看著遠去的丫鬟身影,冷冷自語道:“你的願望終於達成,公子也應該可以功成身退了吧。”
世人都隻道七皇子與王妃之間的感情極好,王妃家世貧寒出身低微卻依舊得到了皇子的青睞;王妃及笄之年就嫁入王妃為皇子產下麟兒;王妃嫁入王府這麼多皇子始終獨寵,二人一直相敬如賓。白鴻離想著笑起來,眼中卻滿是冰寒,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這一切全是不能再假的假象?
七皇子會迎娶一個毫無地位的貧家女子?她白鴻離隻不過是一個交易下的贈品,為皇子誕下麟兒的也根本不是她,而是尊貴的皇子殿下金屋藏嬌的一位美人,至於第三個更是子虛烏有,皇子殿下風流倜儻,祁安城哪個煙花之地他不了解,隻不過不現於人前罷了。也虧得七皇子來自母胎的演技,這麼多年連府中人都不盡知。
正當白鴻離沉浸在回憶中時,一個怯怯的聲音響起:“王妃?”白鴻離微微回神,看見紅玉滿是汗珠的小臉,終於真實的笑了笑,她不著痕跡的說道:“吩咐你買的胭脂買到了嗎?”
紅玉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苦著臉說道:“買回來了。”白鴻離轉過身來:“進來吧,試試效果如何,待會兒還要陪王爺吃飯呢?”紅玉默默的跟著進來。內室一片熏暖,紅玉心中又是忐忑,不一會全身燥熱起來。
二人又走回內室,紅玉受不住熱暗自用手扇著風,突然劍光一閃,一把匕首抵在她白嫩的脖頸邊,白鴻離湊近身來:“現在我說的話你一個字一個字的聽清楚了,床上這個人非常重要,你負責照看他。我知道你學過一些醫術,看護個病人應該不是什麼麻煩事。待會兒我要去陪王爺吃飯,你就守在這裏不要讓人隨便進來。放心,外麵也會有人守著,不會有人硬闖。聽清楚了就點點頭。”紅玉嘴唇顫抖,眼淚都要出來:“是,紅玉聽明白了。”
白鴻離麵色閃過一絲不忍,隨即還是硬下心腸,隻是遞給她一疊紗布:“你去看看他的傷口,我給你放著風。”紅玉點點頭,抹了眼角的淚水,走到床邊。
白鴻離在窗邊看了看外院,丫鬟們正給花木包裹稻草之類的防寒用具。她倚在小門邊,不知怎的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那一年被南修帶走之後過了一段非常平和安穩的日子,每天南修教她一些古文詩詞,南晟與她一同玩耍教她武功,過得好不安逸。隻是南修偶然會有些嚴厲,尤其在她懶惰不好好練功時,這時南晟就會像個大人一樣擋在她麵前,用稚嫩的聲音說:“不要打她,我會好好教她的!”聲音裏滿是堅定,南修會裝著皺眉良久才受不了的搖搖頭,點點南晟的小腦瓜說:“知道了,小師父。”
也許是因為從小生活在複雜的環境淩厲,她特別能察言觀色。在南晟像打了勝仗一樣開心的時候,她就會看見南修眼底深深的擔憂與複雜情緒。她一直不懂這代表著什麼,直到她及笄那年。
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多的讓她一直不願回想。先是他們搬到了祁安城的懸巫閣裏,先前的閣主死在占星台上,身體被貫穿了好多個洞,鮮血灑滿了那麵碩大的立鼓,嚇的她幾晚沒有睡著。後來南修在一個雨夜拖著滿身血跡回來,她和南晟驚的不知如何是好,還好有陳叔料理著南修的身體,他們兩人那段時間整夜整夜的做噩夢。再後來南修就把她送到了七王府。走的那天沒有告訴南晟,她披著紅色嫁衣蒙著頭來到了這座王府,一呆便是三年。
這三年,她努力迎合著七皇子的喜好,卻還是被他一眼看穿,以至於後來漸漸不願相理。他明明年歲也不大,卻能清晰的看進她的內心。
而南晟卻是一麵都不曾見到。她日夜祈禱著能再次重逢,不料卻是今日之景。白鴻離輕輕歎氣:“早知如此,便一輩子不見也罷……”她低下臻首,任由發絲滑落,心中漲滿了憂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