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回來了,為何久久不來見朕呢?”
禦書房裏,尚方廷坐在龍案後,臉上帶著笑容,似乎真的為尚方玦能平安歸來而感到高興。
“微臣也想早些麵聖,可是路上遇刺,險些喪命,所以才耽擱了幾日,還望皇上恕罪。”尚方玦微垂首,麵上毫無表情。
聽到這裏,尚方廷皺緊眉頭。“可有受傷,查出是誰了嗎?”
“微臣以為,可能是南蠻派來的,隻是還沒有證據。”
“想來你也受了不少苦,回府歇著去吧。”
尚方玦應聲退出,在門口時卻聽身後又傳來聲音,不禁頓住。
“聽說你找回了冉側妃,本來該是好事卻不曾想又失了孩子,你該好好待她才是,她竟這般放不下你,去那樣危險的地方尋你。”
藏在袖子裏的拳頭深深地握著,尚方玦的麵上卻依舊不露出一絲情緒,眼中冰冷無比。
這些賬,他早晚會算!
尚方廷目送著尚方玦離開,眼中的笑意漸漸變成了算計,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掌控之中。
王府裏的桃花已經開了,這些都是楊鳳蘭留下的傑作,尚方玦看著滿山偏野的桃花,嘴角不經意間化開了濃濃的溫柔。
轉身走向一處院子,那裏,一抹碧色的身影在櫻花樹下顯得格外顯眼。很少看到她化妝,今日唇上卻點了胭脂,紅紅的似玫瑰般妖嬈,峨眉黛描,兩頰淡淡的紅暈,粉妝玉砌,如同畫上走出來似的。
一直以來,即使知道這個看起來純潔高貴的仙子已經被紅塵染色,不再似從前單純善良,可是他依舊不忍傷害。
南宮玉兒停下撫弄琴弦的手,抬頭向尚方玦望去,露出驚喜的神色,對著他溫柔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會好好的,幾時回的?”
尚方玦不答,隻是這樣定定的看著她,看著她沒有掩飾的笑容,他已經分不清這笑容是真是假了。
“玉兒,為什麼?”
南宮玉兒嘴角的笑容微僵,隻是一瞬再次變得柔和自然。“王爺今日可是來興師問罪的?如果是,那玉兒無可奉告。”
尚方玦輕歎了口氣,眼中一閃而過的失望。
“你妹妹本王會想辦法將她救出,至於你的所作所為本王都既往不咎,就當是本王對你的最後一點情分,本王會送你回西蜀,以後,我們便不再相見吧。”說完,尚方玦不再看南宮玉兒,轉身朝著來路返回,徒留一道背影。
身後響起了琴聲,那是當年她為他所作的曲子,記得第一次聽她彈奏這首曲子是在她要嫁給尚方廷的前一個晚上…此時他卻沒再回頭。
回西蜀嗎?可是,她還能回去嗎?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一滴紅色的液體落在琴弦上,仿佛一朵染紅的櫻花。南宮玉兒笑了,卻止不住眼角流下的血淚,那紅豔的胭脂竟也蓋不住底下的蒼白。她體內有母蟲,子蟲已死,母蟲必然會自動散發毒性,與宿主共亡。
楊鳳蘭坐在院子裏,透過香樟樹的葉隙看到幾縷陽光灑下,經過這些天的冷靜思考,她的心情已經不似一開始那般悲痛了。除去失去孩子的自己是難過的,作為孩子的父親的尚方玦,又何嚐不難過。
她不是不知道這些天尚方玦為她做的一切,忙裏忙外,人都瘦了一圈,可是她卻幫不了忙,又怎麼能給他更多的負擔呢。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無法挽回,既然她選擇了他,就應該想到她的生活不會平靜,他是王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在這樣的環境下他能用平等的思維來看待自己,就已經是對她的寵愛了。
想通了這些,她便決定跟尚方玦回王府了,無論未來的路怎樣,她都隻能陪他一起走下去,這是她對他的承諾。
可是她卻沒想到這條路會這麼難,難到她不得不放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