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元道:“皇上狠心決絕將母後打入了冷宮。我日日在宮中見到他,你讓我如何麵對?”
慕楓道:“公主,你知道嗎?皇上每每見到你也很痛苦,隻是關乎江山社稷之事,實在是你所不能明白的。”
昭元堅定道:“我知道,皇上和我手足情深,我留下隻會令他更痛苦,因為我與他手足之情不再。”
“公主真的這麼絕情?可以舍棄和皇上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慕楓不解問道。
“對,不隻是對皇上,還有你。當初我喜歡你以為除卻巫山不是雲但是張敖對我情深意重。他戰死疆場我痛不欲生,為了腹中的骨肉,我才苟且偷生。”昭元輕輕試了試眼角的淚水。
“公主,我不想你沉淪苦海。”
“我隻是不明白,上天能為何一下子讓我承受那麼多痛苦。來世,如果有來世,慕楓,我再也不會托生到帝王之家,再也不要認識你。”昭元輕輕歎了口氣:“起風了,我回去了。”
慕楓望著她瘦削的背影心中忽然伸出一種憐憫的心情。
三天後,昭元回到了吳王府。下了轎,見吳王府門前冷冷清清,若在平時,此刻熱鬧的還了得?見滿牆的常青藤葉子因為疏於管理稀稀拉拉的,院內的楊柳榆槐密密的枝葉像一片墨綠的靄霧綿延到遠處,諾大的王府籠罩在一片淒慘的氛圍下。
天低雲暗,蒙蒙細雨霧一般輕輕灑落。
淩宣處理完朝中的事物道:“朕要去看看太後。”
小順子忙道:“皇上,外麵下雨了。奴才去給您撐把傘。”
淩宣笑道:“哪就那麼嬌氣。五月天,哪裏就涼著了!”走出殿外,站在院子裏仰著望天,甘露一樣沁涼清新的雨珠飄落在他的身上,渾身舒坦而輕鬆。來到離宮三步並兩步來到門口推開門,天低雲暗更罩得離宮幽深僻靜,隻有一顆蠟燭發出昏黃的光。
太後迎著亮光眯著眼麵部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眼睛轉而看向別處。
淩宣不動聲色躬身行禮道:“兒子給太後請安。”一抬頭看見先皇牌位赫然放在太後身邊。
微微皺眉道:“太後竟然把先皇排位放在宮裏,豈不知這樣是對先皇的褻瀆。”話說的又響亮又利落,中氣十足。
太後‘謔’地站起來,眼中放著又白又亮又刺眼的光指著他質問道:“皇上懂不懂三綱五常?”
淩宣急忙跪下向牌位叩首。
太後冷笑道:“原來皇上眼中尚有先皇。”
淩宣問道:“太後將先皇牌位放置於此,不知所謂何故?
太後望了他一眼,目光如刀似劍道:“哀家就是讓先皇看清楚不肖子孫是怎樣對待哀家的。當年為了扶持你登上皇位,哀家廢了多少心血,如今皇帝羽翼豐滿便倒戈相向,把哀家關在這裏了。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如何成為天下人典範?如何統領大漢江山?”
淩宣冷笑地盯著她狠狠道:“太後何嚐不是其身不正,德行有虧在先。和男寵苟且;逼侍寢嬪妃喝藥,恐怕她們先早於皇後懷孕;朕的生母如何慘死,太後想是比誰都明白吧?”
太後惡笑著:“自古皇家沒有天倫之樂,是哀家賜的毒酒。她為何指使皇帝同哀家作對?哀家已經仁慈,留了她個全屍。”
淩宣微微把頭一抬不卑不亢道:“太後是對朕不滿,懇請太後訓斥。但不應該騷擾先皇安寧,朕要親自恭請先皇靈牌返回太廟。朕念其太後的養育之恩,準許在此安度晚年。每日茶水飯食、四季衣物皆由宮人送進。太後,你就在此安度晚年吧!”說完雙手畢恭畢敬捧起先皇靈牌轉身欲走。
“先皇”身後傳來太後淒厲的嚎聲:“先皇,你睜眼看看吧,這種胡作非為的不肖子孫如何守住大漢江山。先皇!你為何走的這麼早?先皇。”
‘撲通’,她用盡全身力氣撞向柱子,緩緩倒在地上。
“太後……”淩宣輕聲念叨了一聲,已是驀然淚下,恩恩怨怨一下湧上心頭,自己幼年進宮也曾在她膝下承歡,隻是後來……他試了一把,淚水緊接著又湧了出來。上前輕輕撫合她依然圓睜的雙眼。
禦書房內。淩宣緩緩展開雪白宣紙道:“太後被貶入冷宮鬱結難舒,以致失心瘋而死。替朕宣布舉國哀悼,以表悲痛。太後雖然惡行累累,念其先皇顏麵準許以太後儀製下葬。”
“皇上仁慈。”慕楓躬身道。“皇上不計舊惡,對太後的後事寬容處理,臣佩服萬分。”
淩宣道:“太後終其有恩於朕,朕不想落人口柄被關上忘恩負義之名。如果被朝中別有用心之人借機煽動朝臣,恐怕對朝廷不利。”
“皇上聖明。至少太後已死、沈冀圈禁,皇上應該鬆一口氣了。”
“嗯,但朕也時刻提高警惕,不允許任何人有危害朝廷的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