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宮裏皇親國戚,滿席華貴,盡是光華。“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大漢國運昌盛萬年。”眾人齊聲。
“好”淩宣揮動著龍袍衣袖,高舉著金鑲玉盞,氣勢奪人。?自從登基以來,浮浮沉沉,隱忍多年,將近二十載,通宵達旦治理國家,恩澤萬裏,也殺戮無數,今日終於可以喘口氣,歇上一歇。上天終是待他不薄,遇到了辛玉,令自己砰然心動的女子,如今她誕下了太子,江山後繼有人了。宴上杯盞交錯,假意逢迎,都隻為那自己心中無限的貪欲。
慕楓輕輕撇過辛玉,神情一眸,苦澀無邊,紅塵紫陌,滄海桑田。看破紅塵三千,放不下你的笑顏;而她心中始終早已屬意他人。
辛玉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窗外風吹過花枝搖曳。腳步聲漸近,熟悉而親切。
袁芷笑盈盈的說:“皇上來瞧娘娘了。”待要起來,他已伸出溫涼的一隻手來按住她。眉梢眼角皆是笑意,語調都是飛揚的:“朕前朝政務繁忙,今得空來看看你。你的精神倒很好。”
這時乳母懷抱一個織錦彈花繈褓進來,乳母芳茗不過都三十五六上下,很端厚誠實的樣子,皆是司務府早早出來數十人裏再三甄選的。上前行禮道:“皇子給皇上、娘娘請安。”停一停才又俯身道:“奴婢給皇上、娘娘請安。”話音未落淩宣接了過來抱在懷裏仔細打量著嘴角已不自覺地含了飽滿的笑意。
芳茗在旁邊討巧道:“瞧這眉眼生得和皇上一模一樣。”辛玉目光溫柔,隻停留在孩子身上笑道:“有皇上這般豐神俊朗的父親,自然是虎父無犬子!”
淩宣抱子的姿勢有些生疏,不自然。但仍然一味看不夠。笑道:“朕給他起了個名字允炆。”
辛玉微一躊躇,柔聲道:“皇上不要過分疼愛他。免得宮裏有人說臣妾恃寵而驕招惹閑話。”
“招惹什麼閑話?”淩宣皺眉問道。
“皇上接連幾天大宴群臣,臣妾怕……”
“有朕在,你怕什麼。”淩宣打斷道:“高立國、朝鮮國送來的賀禮。還有其他周邊友邦送來的,他們倒消息靈通。”
辛玉見不過是些滋補或珍珠寶玉之類的賀禮含笑粲然:“如今我大漢國富民強,這些小國巴結還來不及了。”
淩宣再見到昭元是半個月後,上林苑裏還殘存著冬天的氣息,幾株牡丹的枯枝勇敢地立在寒冷的空氣中,每根枝頭上都包著棉花。楊柳枝冒出點點翠綠的嫩芽,隻有成片怒放著的迎春花給蕭條的上林苑增添點春天的氣息。
昭元站在牡丹枯枝旁喃喃道:“你走了我的心也死了。你留下昭元一個人孤苦伶仃在這世上還有什麼意思。”
淩宣見她身材越發纖瘦,滿臉憂憤,長裙蕭條,像個蠟鑄的死人。突然莫名其妙想到:“我生殺予奪,一言九鼎,從先帝手中繼承一把創業的劍,必須惡魔般殘忍,瘋子似得無情,這是怎麼回事呢?看見她落寞的身影,心裏不由一陣心酸。來到她麵前輕輕道:“昭元,你,你還好吧?”
昭元的表情僵著,不落淚,不動情,淡淡道:“皇上來了。昭元見過皇上。”
淩宣聰明過人,豈能聽不出她話裏的怨恨,他暗自歎道:自己是皇帝身上披著龍袍,必須堅持皇帝的尊嚴,自己是博宇人情的鐵石,也必須做這鐵石。
昭元公主寡言少語的木立著,她當日的嫵媚、朝氣、純潔活潑,都被木如雕塑的臉給隱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