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三觀有問題!”我記得徐明哲曾對我說過這句話。
他繼續說:“我是說喜歡就去做吧!沒有什麼可以阻止你們。除了不愛。”這才是他的三觀,不管你愛的是誰,是男人還是女人,隻有不愛才能阻止你們在一起。
“問問你自己要的是什麼?”他說。
我要的是什麼呢?我要的是一切都能回到原點,那樣仇範不會死,你也不會死。我也不會愛上周先生。我還是在小鎮上等著媽媽回家做飯的姑娘,仇範還是滿世界瘋鬧追求幸福的丫頭,徐明哲一定也找到了自己的幸福,而周先生和金珠恩一定互相信任彼此扶持地走下去。
生存還是毀滅,這是個問題;是或者不是,這也是個問題。愛或者不愛,這是個問題。我曾在醉醺醺的時候想過這句哈姆雷特式的問題。那時候徐明哲背我回家,放我在床上後,在我的門外站了很久,我看見他雙腿在客廳長燈的照射下形成兩道影子,透過門與地板的縫隙,鑽進我的房間,讓我怦然心動如少女。那時候,仇範還沒有死,我的心裏也沒有他。自那以後,一切都變了。仇範的死讓我害怕和猜疑,我越來越膽怯,沒有笑顏燦爛的勇氣,如往昔一樣。光陰荏苒,失去初衷,像不再是自己那樣。我甚至因此而患上抑鬱症,吃藥不明產生幻覺,暫時性的記憶性意識混亂,差點失去性命。
我終歸是沒有徐明哲那樣勇敢的,我隻是一個對未來不抱美好希望的人。“有的人要愛的懦弱,有的人要愛的大膽。”大雪紛飛的時候,他說話像是哲學家。那天我們像瘋了一樣開著車回到他的住處。我們熱烈的接吻,從客廳一直吻到臥室。我們一起摔在床上,撕扯掉衣服,像兩隻饑餓的狼,在深夜的大雪裏拚命的吼叫。
那盆忍冬花站在陽台上,最後開著幾多蔫咩咩的黃花,被一群枯朽的、扭曲而沉重地種子包圍著,保護著,捍衛著最後的光鮮和尊嚴。
“嗯,我可以把這片陽台都種滿。你喜歡的話,可以常來這裏看看,或者住下來也行。”在那次從黑衣人手中逃脫之後,徐明哲接我回家,他說完這些話,過來抱住我,不管不顧不說不言,他的笑顏如燦爛春日,炫目溫暖。
我渴望一個我向他要求一個安慰的語言,卻給我一個擁抱的人。那個人就是徐明哲,像個救世主那樣的男人,永遠大膽、執著,讓人在他身邊感到安全和略帶倦意。他做到了他當初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要愛得大膽。他總是大膽的,不是嗎?他的每一次義正言辭和狡黠淘氣都在我腦海裏飄來蕩去,像許多許多高掛的彩旗,表達著高調的恨與愛。而今天這一幕,緊閉著雙眼,一臉平靜,失去了往日的作風,仿佛沉浸在一個長長的悠閑的夢裏,這一回,他終於可以歇一歇了。
如果他會向人吐露他心中的疲倦的話,我希望他對別人說,對我什麼都不必講。給我一個眼神吧,告訴我你累了。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理不睬。我們可以在春天來臨的時候,等到淺海被漫天的赤焰海藻包圍,再租一艘汽艇,隻有我們兩個人。然後點兩杯雞尾酒,躺在艙內上,透過頭頂那像百葉窗一樣的透氣欄看藍色的天空,任豔陽的霞光灑在我們年輕的臉上。我希望我的帽子再次被刮走,連衣服一並都被海風刮走,我們赤露相待。然後彼此擁抱,含淚哭泣。
是的,我愛你,徐明哲。我要說出這句心底話了。
我不喜歡告別,更不喜歡不辭而別。想來徐明哲真是一個了不起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