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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采薇都是苛盡禮數的,趙瑜是我們兩人不能傷害的人,自然最重要的是她不愛我,我也不屑於趁虛而入。
周槿歡終於走了,她從白鷺閣離開的那刻,采薇的情緒好多了。
這個昌德宮,以後我都不需要來了吧?
我看不得采薇落淚,也看不得她那般高興,到底她的傷心和開心都和我是無關的。
我喝悶酒,撞鍾一樣過日子。
趙瑜曾經有心給我找個賢淑漂亮的夫人,但是我拒絕了,何必糟蹋人家小姐?
“唐密,你現在心裏還有采薇麼?”一日我陪趙瑜喝酒,兩人都喝了很多,他很突然地問了這話,我搖搖頭:“其實說到底那周采薇也隻是一個女人而已,哪裏就忘不了?”
我在說大話,隻是怕他多想,隻能這樣說:“這女人麼,隻要眼不見,多深的感情總會放下的一天,時間長短而已。”
“是這樣麼?”他喝了一碗酒,像是反問,我這會兒頭有些暈乎,怕說錯了話,就趴在桌子上,裝睡。
第二日,趙瑜就下了令讓蕭景知和周槿歡一起去朔州城。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采薇是最開心的,我玩忽職守著,除非真有什麼大事,不然很難在皇宮裏見到我。
因為對周槿歡不喜的緣故,連帶著我對蕭景知也有幾分不屑,一個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成那樣,想必也不是什麼值得重視的人。
可事實完全不是那樣的,蕭景知打退了鮮卑人,打敗了大梁人,確實是個人才,就連我都敬佩。
趙瑜招蕭景知回鄴城的當夜,采薇就喝多了酒,她有些苦悶,我就一直在安慰她,她很樂觀可結果讓我們都想不到,趙瑜竟然要留下周槿歡。
7
我去問過趙瑜,為什麼要這樣做。
“周槿歡是蕭景知最重要的人,朕留下她,不過是想逼著蕭景知動手罷了,朕也有機會收拾他,要知道他那樣的人太難控製,留的時間越長,於我大燕越是不利。”
趙瑜的話說得是冠冕堂皇的,可我知道他隱藏的意思,但也沒有戳穿他。
我自禦書房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張子朗,他現下不是還在朔州城麼,怎麼就回來了?
旁人的事情,我也不願意想那麼多,由著他們去吧。
其實準確地說這時候我對采薇還存著幻想,若是趙瑜真的有周槿歡有情,采薇心灰意冷之時,會不會真的就能接受我呢?
洪州之戰,蕭景知死了,周槿歡再次被安排到了白鷺閣。
我突然明白趙瑜那日醉酒後問我那話的意思了,他是真的對周槿歡有心的。
那白鷺閣終究隻是一個過渡之地,她最後入住了長樂宮,宮裏的擺設都是趙瑜親自吩咐的,這是連采薇都不曾有過的待遇。
我不喜歡周槿歡的理由有千千萬萬,其中一點就是她太過聰明,她太有作為聰明女人的自覺了,而且表現得太明顯,女人還是笨一些更可愛。
長樂宮鬧鬼的事情趙瑜讓我做安排,本來這件事我是沒有放在心上的,與其說是鬼怪在作祟,不如說是人在作祟,可是采薇的話讓我有了別的想法。
驅魂之術變成了招魂之術,趙瑜不在這件事便沒有人能發現。
懷著些許的忐忑,我找了些招魂的巫師入了宮,進長樂宮“驅魂”。
“驅魂”之事過去之後,周槿歡還是原來那般模樣,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好似上天都在幫她。
她接下來的路依舊很順,生了長公主,成了珍妃,就算後來趙瑜娶了元文雅為皇後,她被貶做了禦書房的女官,皇宮裏的人也都是對她畢恭畢敬的,都是在皇宮當值的人眼力見兒是有的,誰得寵誰受冷落,那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
采薇因為錢嫣然的事情被禁足、褫奪了妃位,我心裏也有火苗在燃燒,隻是她從來沒有表現過要放棄趙瑜的想法,相反她和周槿歡達成了共識,沒多久她就恢複了“賢妃”的妃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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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見到采薇酩酊大醉是在元文雅懷孕的消息傳遍整個後宮之時。
我心疼她,看到她落淚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可是我還是清醒的,也是有尊嚴的,我不允許自己成為一個別人的替代品,一個可有可無的替代品。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卑微,和鄴城人所了解的那個風流倜儻、幽默風趣、魅力十足的自己不一樣的卑微,為什麼我要讓自己成這個樣子?
因為太看重那份感情,太看重采薇,所以要如何作踐自己?
或許真的是太久沒有碰女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