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繁現在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根本就不可能派人來試探他一個小小的禦史中丞,這些日子的接觸讓他對張子朗很是信任。
張子朗和楊明的計劃很簡單,和周槿歡想的差不多。
流言是最傷人的,雖看不見摸不著,卻極具殺傷力。
楊明對於法律的精通讓他在禦史台很有威望,在他成功解決一貪汙大案後,康路作為禦史台最高長官宴請所有人夜宴。
楊明給禦史台長臉了,整個禦史台的官員都很高興,不免喝了多了些。
幾個嘴上沒有把門兒的官員就說錯了話。
“要我說啊,還是我們康路大人厲害,我在禦史台為官多年,從未見過皇上那樣嘉獎我們……”
“那當然了,我們康路大人那可是明察秋毫,這個朝廷再也沒有一個能像他那樣對朝廷形勢洞若觀火的人了……”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楊明喝酒上臉,但這並不代表他的酒量不好,相反,他的酒量極好。
此時他眯著眼睛,裝作喝多了,喃喃自語:“不是還有丞相大人麼,我們朝廷最大的還是丞相了……”
“你以前在戰場,可能對於官場的事情不太了解,我們禦史大人距離丞相之位也就是一步之遙,說句難聽的,那孔繁多大的年歲了,那丞相之位最後還不是要落入我們康大人之手?”
“我可是聽說那孔繁大人是個難得的好官,和咱們康大人也是有些淵源的?”
“這都是什麼話,胡傳八傳的?”更勁爆的話還沒有說出來,那康路是個聰明人,馬上就將話題給打斷了,在下屬說出更過火的話之前攔住了。
和一般的官員不同,康路有一張特別和善的臉,隻是那張臉偶爾露出尖刻的表情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能坐到禦史大夫職位的人都不會是簡單的,即使他並沒有多少專業知識。
這夜本是禦史台全部官員的狂歡,說的話也不該傳到丞相府的,但孔繁是前任禦史大夫,現在身份更是貴不可言,自然有人願意拿昨夜的事情告訴孔繁,以此來巴結他的。
張子朗反而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像是不經意地開口:“到底康大人也在玉龍山事件裏出過力的,大家和氣一些好,況且那隻是禦史台一些無關緊要的人說的混帳話,也怪不到康大人頭上吧?”
這根本就不是在替康路說話,相反,這簡直是把康路朝絕路上逼。
句句都是有道理,但句句都是沒道理。若康路真的沒有什麼心思,怎麼會縱容下屬說那麼多忤逆自己的話?而張子朗有句話說得一點兒不錯,玉龍山事件雖是雙贏局麵,但從另外一方麵說他康路當初能那麼配合自己修理林廉,怎麼就不會聯合別人收拾自己?
想到這裏,孔繁臉上劃過一道狠辣。
張子朗很滿意孔繁的反應,大戲就要上演了。
自此之後,孔繁心裏就有了一根刺,看到康路就覺得不舒服,可康路見到他還是如常,算不上多親密,卻也看不出有什麼隔膜。
“或許大人可以試探一下康路?”出主意的是孔黨的老成員大鴻臚卿卓斌,孔繁是多聰明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點點頭。
以前做禦史大夫的時候總想著要如何坐上丞相的位置上,現在成了丞相,每日都想著要如何保住自己的位置,壓力反而更大了。
有句話叫做,飛得越高才會摔得越慘。他保丞相位置其實也算是在自保。
試探康路的機會實在是太多了,每日朝廷上都有許多政事,孔繁甚至都不用過多思考。
沒有想到的是試驗品竟然是阿誠。
阿誠在南方打仗有些日子了,前兩日上報過來,趙瑜安排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問是否還要繼續南下。
朝裏的人對阿誠都沒有什麼印象,南下也是大事,是繼續南下還是鞏固成果、歇歇再來,確實不好抉擇。
一眾沉默中,康路先站出來說話了:“皇上得衛道誠一員猛將,實乃我大燕之幸。南方大梁先已被我軍打怕了,正是追擊的好時機,想必健康城都不在話下。”
“想必?”康路的話剛說完,孔繁就開口了,嘲笑道:“禦史大人可曾通過‘窮寇莫追’四字?”
康路和孔繁的關係一直都是不錯的,這樣的場景有些詭異,朝堂一時之間有些沉默。
最蒙圈的就是康路了,隻是他第一反應是:難道那個衛道誠和孔繁有關係,他說錯了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