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極少見她這樣絕望的模樣,將小初夏放到床上,快步走到她跟前,跪在她跟前,拉下她的手:“姑娘,你以為將錢嫣然推向死亡,一切就都結束了,但其實並非如此,小初夏的存在一直會提醒你,她那樣小的年紀,曾經遭遇過什麼樣的對待……”
“……”周槿歡還在流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流淚的時候已經不習慣哭成聲音來了,隻是靜靜流淚,靜靜宣泄她的痛苦。
“姑娘,錢嫣然是死了,但她死的時候還是以妃位的規格入葬的,趙瑜他那樣聰明的人,怎麼會知道小初夏的事情是她做的,但他是怎麼做的?”蘇婉的眼睛紅紅的,也流淚了:“其實姑娘你也是知道的,他根本就沒有想過要追究錢嫣然的責任,不是麼?”
“……”她還是不說話,好似失聲了一般,蘇婉接著道:“姑娘,趙瑜對你根本就不是真心的,錢嫣然、周采薇還有新來的鮮卑皇後,他有那樣多的女人,她們或者玲瓏剔透般的心思,或者國色天香般的美貌,或者不可替代的權勢,姑娘你算什麼呢,以前是個尷尬的‘珍妃娘娘’,現在是個和趙瑜不清不楚、連個身份都沒有女官,姑娘你想不明白麼……”
“婉兒,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說什麼,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忘記,沒有忘記枉死的周氏夫婦、被淹死在洪州城的景知,從來都沒有!”她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她明明在行動著,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忘記,沒有!
“婉兒隻是提醒姑娘,這些日子婉兒都不在皇宮,聽到了些閑言碎語,所以才擔心……”蘇婉的解釋還沒有說完,周槿歡打斷了她的話:“我需要一個人靜靜,你先出去吧。”
“姑娘……”蘇婉被周槿歡推到門外,她在門外敲門,敲了好久都沒有人回應,也就放棄了。
“小初夏,額娘要如何才能保護好你呢?”她其實也不想和趙瑜多做糾纏的,要知道自從招魂後,她就有了原主兒的記憶,和趙瑜相處得時間越久,原主兒對趙瑜的那股愛意就越來越濃烈,她也怕自己和趙瑜過多的接觸會讓自己失去原來留在皇宮的本心。
她雖羞於承認,但在和趙瑜相處中,他跳入她溫柔陷阱的同時,她也在迷惘,不論那迷惘是不是來自於原主兒,可是那是事實。
其實她何曾沒有想過用一把刀將趙瑜解決了,他死了,她也跟著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她擔心小初夏,小初夏要怎麼辦?
朝最好處去想,活著的周采薇沒有將小初夏的真實身份公之於眾,她就能過得好麼?
周槿歡在的時候,況且有人下毒,她若是死了,小初夏能活下去?
有小初夏這個牽絆,周槿歡必須活著,而她能在皇宮立足是離不開趙瑜的。
這是一個死胡同,小初夏要活著,她就必須活著,她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小初夏,又必須有趙瑜做靠山。
這個鏈條好似是不可修改的,因為王太後對她的厭惡。
可是,她要報仇,她要替死去的人報仇,所以她想到別的辦法,這個辦法可能會讓她賠上一顆心,而她隻能賭,不能退縮。
而她剛剛做了一點點,人好似就深陷其中了,還是太難了點,是吧,周槿歡?
小初夏好似感知到了她的痛苦,咿咿呀呀地哭了起來,她將小初夏抱在懷裏,輕輕蹭蹭她的小臉:“小初夏,額娘總有一日會落入地獄的,對不對?”
自然,回答她的隻是小初夏的哭聲,那哭聲讓她的心情更煩躁起來。
周槿歡這邊陰雲密布,而另一個地方卻完全不同,昌德宮。
“賢妃娘娘,還不快領旨?”小孟子念完聖旨後,周采薇還沒有回過神來。
“勞煩孟公公了。”周采薇接過聖旨,春蘭將一盒上好的珍珠塞到了小孟子的手上,小孟子也沒有推辭:“皇上還是惦記著賢妃娘娘的,這是娘娘的福分。”
“想必孟公公沒少在皇上麵前幫本宮說話,本宮心裏都清楚。”周采薇的眼睛亮晶晶的,秋水輕輕一掃,春蘭又拿了一串紅珊瑚,小孟子這次試著推辭了一下,周采薇親自將東西放他手心上:“孟公公在皇上麵前當值,莫非是看不上本宮的東西?”
小孟子若是要再推辭就要得罪人了,接過東西後就離開了。
“奴婢就說了,皇上對娘娘不是沒心的,這才多少日子,皇上就恢複了您的妃位了,而周槿歡現在還是個女官,高下立判了。”
“真的是這樣麼?”
周采薇也覺得自己應該高興的,但為什麼心情那樣沉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