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到朔州城的時候,推門而入就看到了在地上蜷縮著的阿誠,他的臉色蒼白、毫無血色,豆大的汗珠自額頭上不斷地沁出,象牙一般的貝齒咬著唇,很用力,有鮮血不停自唇上流出來,這場麵過於刺激人,蘇婉一下子就衝上來,將他扶起來,他已經被蠱毒折騰得幾乎沒有了力氣,看到那張熟悉的臉,終於是放鬆了:“你怎麼來了……”
“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將他移到床上去?”蘇婉從來沒有見過這樣虛弱的阿誠,拿起匕首朝著自己的胳膊劃了一道,鮮血直流,將胳膊放到他的嘴邊,鮮血滴到他的唇上,臉上也慢慢恢複了些許的顏色。
“為什麼會這樣,怎麼就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蘇婉記得很清楚,自從知道攔不住他上戰場後,她就在給他準備血,很多,足夠他用到端午的,怎麼都沒有想到才剛過了上元節就……
“蘇姑娘,若是沒有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出去了。”說話的人是和阿誠差不多的年紀,蘇婉看著他有些眼熟,可是顧不得多想,就讓他先出去了。
蘇婉守著阿誠,等著他醒來,這一等就是一夜。
第二日阿誠醒來之後,看到了坐在床邊的蘇婉,她的臉色並不好,一路的風塵仆仆讓她的唇都是幹澀的,阿誠心下有些異樣,極小,小得足夠讓人忽略。
“你醒了?”蘇婉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阿誠的目光,口氣的欣喜顯而易見。
“是趙瑜讓你過來的?”阿誠想要坐起來,蘇婉看出他的意圖,扶起了他,點點頭:“他說你性命垂危,就派我過來了。”
“趙瑜那廝真是死不足惜!”阿誠因為久未進食,聲音都有些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蘇婉知道事情絕對不是那麼簡單的,那樣急急忙忙地將她從皇宮調到朔州城,趙瑜絕對是有自己想法的。
“你留給我的那個器皿丟了。”阿誠咳嗽了一聲,隻說了這一句話蘇婉就全明白了:阿誠那樣謹慎的人,丟東西這事情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他的身手也不錯,一定是有人將那東西偷走的。
而誰會偷那樣一個不起眼的東西呢,除非是趙瑜,趙瑜有意將她從皇宮支開!
“姑娘現在有危險!”想到最後,蘇婉就這一個結論,正著急著要起身卻被阿誠攔住了:“你現在反應過來,早就晚了。”
說起來,她出皇宮已經有些日子了,倒真如阿誠所說的,早就已經晚了。
“你許久未進食了吧,我去幫你做些吃食。”蘇婉起身給他做些東西,他的聲音自身後傳過來:“她,還好麼?”
蘇婉身子頓了一下,轉頭對他笑道:“好,很好。”
不期然看到他比中蠱毒時候更難看的臉。
朔州城的大風沙還在繼續,鄴城的皇宮卻平靜得很。
周槿歡依舊在皇宮裏等著花朝節的到來,等著看林廉林大丞相的好戲。
“姑娘,這是您要的書。”她正拿著毛筆在紙上畫著鬼符,突然常喜就進來了,她用紙將寫的字蓋上,很不客氣地斥責他:“我有命令讓你進來麼,你就進來了?”
“這是皇上讓奴才送過來的。”這常喜倒是說話挺硬氣的,周槿歡接過那書,隻是瞟了一眼就知道那是趙瑜說的春情圖,有些不自在地將那東西丟到一邊,惡聲惡氣道:“既然你那樣聽皇上的話,那我又何妨讓皇上給你點教訓?”
要知道周槿歡原先並非是那樣張揚的性子,更不會說這樣的話,可能真的是在禦書房呆得時間有些長,心情不好。
“如果這樣能讓姑娘心情好一些,姑娘隻管向皇上說即可了。”這常喜明明是低眉順眼的模樣,可是說話卻讓人極其不舒服。
“你這樣一說,我還真的不能讓你離開禦書房了。”周槿歡的火氣被他拱上來了:若是讓你去別的地方,使喚誰去,為難誰去?
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消遣的人,周槿歡的日子總算是稍稍有了點生色。
而趙瑜這些日子真的很忙,除了正午和晚上,其他時間段幾乎沒有踏入禦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