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葬禮(1 / 2)

天空中是灰色的烏雲,陰沉沉的,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墜下一場大雨,風在水中留下漣漪又從池邊的柳樹上飄過,終於闖過了門檻,卷起已經被焚燒成灰燼的冥紙在空中打著卷兒,升起一人多高,讓蹲在地上負責燒紙錢的嚇了一跳,快速起身蹦開老遠。

鎖啦與大鼓合奏出來的哀樂,滲透了每一個角落,停在屋子正中央的是一副棺材,棺材蓋斜靠在地上,左側不遠處上半身癱在桌子上老婦人還在不斷抽泣,聲音嘶啞,雙目布滿血絲,不斷有淚水從眼角溢出,她哭著哭著就喘不上氣來,隻能用嘴大口呼吸,唾液從嘴角留下。

就在她左邊一直關注著米瑤頓時也慌張了起來,霍地站起身,右手不斷的上下撫摸著婦人的背,給她順氣,眼中頓時充滿淚水,慌亂的聲音帶著哽咽說道:“媽,媽,我求你別這樣。”

隻是老婦人並沒有好轉,依舊無力的趴在桌子上,雙眼無神,望著棺木,在屋外頭的李海軍聽到妻子的哭聲慌忙進了屋,看到老人這樣一驚,趕忙走上前:“這是怎麼了。”

“媽…”。

米瑤懇求且帶著無措的哭聲,把在外麵的米愛國也給吸引了過來,他間雜著白發的頭發灰蒙蒙的,粘上了不少紙灰,雙目昏黃,兩側是深深的魚尾紋,背微微的弓著,其實幾天前他還不是這樣,幾天前他還挺直著腰板也沒有那麼深的魚尾紋。

米愛國一進門就看到了老伴的樣子,幾步走到桌前,強忍著悲痛,低聲說道:“英蘭,英蘭,你這是在做啥子,等下三子就出殯了,你這是做啥子呢啊,你這樣三子怎麼能安心上路呢,啊!”

說著說著,米愛國就紅了眼,人生最悲痛的莫過於生離死別,何況他這是白發人送黑發人啊。

他的話一落下,鄺英蘭果然好所好轉,她雙目漸漸有了焦距,呼吸也順暢了,隻是一恢複清明就清楚的看著屋子正中央的棺木,終是‘哇’的大哭聲來,悲號道:“我的娃啊,我的娃啊,你麼子就這樣走了呢,你讓我怎麼活啊,啊。”

聽她這麼一哭,米瑤還在眼中的淚花頓時落了下來,本就因為流淚過度而酸澀的眼睛變的生疼,隻是這淚水怎麼也止不住,怎麼也擦不完。

清冷的風從屋外吹來,晃動著擺在棺木前的燭火,長明燈忽明忽滅,燭火照在靠著棺木擺放的黑白照片上,照片上的人冷冷清清的看著前方,寒意滲進屋子。

“王嬸,麻煩你呢。”

米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從王嬸手中接過裝滿金元珠寶的紙箱走進屋子,王嬸站在原地向裏瞧了瞧,搖頭,這麼年輕的娃子就這樣沒了,造孽啊,米家家境好,雖然是在小縣城裏,房子修的不是很豪華,但據說他家可是在大城市裏便有屋子的。

“奶奶,爸叫你回家呢。”旁邊踹出個小男孩,飛快的走到王嬸身前,好奇的往米家屋子裏探脖子,王嬸慌忙摟住了孫子,忙把他抱起來,把臉給埋在自己懷裏,嘀咕道:“我的小祖宗耶,不是說了不準你過來了嗎,這地方可來不得。”

“為什麼啊,奶奶你都來了。”男孩艱難的從王嬸懷裏探出頭,不解的詢問。

“你跟我能比嗎?咱祖宗留下來的規矩,這自殺過世的人,死後可是要打下枉死地獄的,這下葬也隻能走小路,不能上大路,你個小娃娃可別來參合,小心給做了替死鬼去。”王嬸一把拽過孫子的胳膊拉著他往家裏走,還不忘把老習俗重新說一遍,身後重新出了屋子的米傑,青著臉,拽著拳頭,在原地待了許久後一言不發的回了屋子裏。

按照鎮上傳下來的規矩,年輕人過世不能讓不滿十八歲的小孩子參加葬禮,不能穿麻衣隻能帶象征著喪事的黑布,不能繞縣走大道隻能從小路直接上山下葬。

不多時主持喪事的陰陽人從山上回來了,他直接進了屋子,屋裏的哀樂頓時比之前精神了許多,陰陽人抬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掛鍾,時間差不多了,這人必須在正午十二點前下葬了,來不急喝口水,喚來米傑說道:“傑子,去告訴你爸媽準備見最後一麵,要蓋棺了。”

米傑應下,挪動腳步到了桌子前,告訴自己母親這個消息,同預料中的一樣,鄺英蘭更悲痛的哭了起來,低頭歎息,小聲的安慰母親,隻是他的聲音中也略帶些哽咽,他最親愛的姐姐,最疼愛自己的三姐就要走了,從此以後隻能念想著。

米傑與大姐米瑤將母親扶起,老人腳下無力,全靠著兒女才得以站起身來,嘴裏喚著兒的名字,一步一步的走向她的孩子。

米愛國向著屋外走去,低垂的背,讓這個老人看上去就像失去生機的老樹,他到了門外,找到了二女兒米倩和二女婿王瑞,卻看見他們在家門口不遠的大樹下調笑嬉戲,頓時怒火就衝上腦子。

“二子,你在做什麼?啊,你妹妹的屍骨還躺在裏麵呢,你就在院子門口嘻嘻哈哈的,你讓別人怎麼看,啊。”

米倩被父親嚇了一跳,看了眼雖然停下手上動作,眼裏卻還在意猶未盡的丈夫,不樂意的回了句:“她死她的,還不讓別人活了,真是的,而且死了就隨便找個地方埋了就好了,回來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