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直到路肇回來,他們把飯菜端上來,開始吃飯了,路青葉隻字未提。
“您嚐嚐這個,路青葉做的。”
林格把一盤竹筍放在路肇麵前,輕聲說。
“嗯。”
路肇點頭。
“最近沒睡好?”
他抬眼看了路青葉,眼袋和黑眼圈還在。
林格默,最近忙著,路青葉是最累的那一個。
“還好。”
路青葉答。
林格覺得十分古怪。
這父子兩,路肇不提新聞的事,路青葉也不提降壓藥的事。
如此境況,該怎麼實現溝通。
“丫頭。”
“在。”
林格對於路爸爸的威嚴,還是給予一般足夠的重視的。
這與路肇和她談論路青葉時,根本就是判若兩人。
“多吃點肉,跟著他受累。”
“……”
林格卡了殼,她一點也不累。
“好。”
她還是應了下來,將肉片往碗裏夾。
以往路青葉讓她吃肉,她可沒有那麼聽話,今天倒是爽快。
飯間,吳頤華打來了電話。
這次打的不是路青葉的,是林格的手機在震動。
她接電話,向路媽媽報備午飯情況。
“氣氛還行?”
冷不丁的,吳頤華在那頭問了這麼一句。
“還……行。”
林格張了張嘴,旁若無人地應了一句。
……
怎麼叫還行,這樣算還行嗎。
林格自覺今天的菜還不錯,路爸爸吃得比上次多。
中間還誇獎了林格的廚藝。
林格猛地想起某些個日子,她沒事就在廚房蹲著的場景。
原來,終是有收獲。
林格被安排去路青葉的房間,而他又被叫去了書房。
觸到被子,方知又是曬過的。
路媽媽不在,陽光的味道卻在。
林格在屋子裏待了許久,還是到走廊裏去轉了轉。
她方知道,路肇不在飯桌上提,那是給路青葉留麵子。
這回,才真是算賬的時候。
路肇不會聽來龍去脈,路青葉更不會告訴他那晚他和林格險些受傷。
路肇好麵子,重聲譽。這是林格一早知道的,可即使如此,路肇對她的態度卻是開明。
路青葉一慣溫和,對父親也多數是安撫。
她在走廊處向下看,許多枯樹在樓下,景色倒也別致。
“$@&#……”
她聽著虛掩的門內傳來的聲音,兀自想起那仙人掌的果實。
獨立,自強,孤傲,決絕地將一身綠葉退化成駭人的刺。
可恰恰因為堅強,卻缺乏了些溫熱的美感。
是啊,林格固然不懂和父親溝通之道,也無法插入什麼話語。
因為在她的記憶裏,除了很小的時候得過寵愛,再沒有這樣的正麵元素和教材。
因為婚姻步入平淡,因為生活坎坷崎嶇,因為錢。
也從未有人教她,如何和一個發生巨變的父親相處。
她當然知道,那是一份本該重如群山的愛。
她所不懂的,朱自清寫過了。路肇看路青葉的時候,林格也分明體會到了。
“……”
屋子裏的聲音慢慢變小,周圍恢複了沉靜。
林格收回目光,從那仙人掌上別開。下個秋天的果實,她一定提醒路青葉品嚐。
她轉身往回走,微風將黑發向後吹。
林格想回房間去。
路過虛掩的門,林格隱隱聽到路肇深沉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