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東海揚塵 第八章·宸極帝婿(十)(2 / 2)

思闕近一步解釋道:“正如您所想的,溫孤訣那兒的確是這個意思不錯。屬下去時,他自也疑慮,鬧不懂那麼大個人,更不提身邊跟著的幾個手下,怎麼就都憑空消失了。至於端嘉帝姬,前些日子正好趕上逐明國主攜國後出行祭天,倒是國都裏大半的百姓都見著了,國後是穩穩當當跟在國主身邊的不錯,如此一來,樓大人的下落就更撲朔了。”

聽完了她這番話,伊祁箬已經兀自又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實,有長澤調來的人跟在錦衣身邊,對他的安危生死,她倒不是太擔心,隻是光一項下落不明,也夠她輾轉反側的了,畢竟人在異邦,不消說一個不小心,便會生出什麼變故來。至於此間,聽著夙素安好無恙的消息,她雖有欣慰,但不放心的情緒也跟著加重了,一時之間,竟不知還能怎麼辦的好。

宸極帝姬很少遇到這種情況。

“……殿下?”

眼見著她凝眸在那兒生生慮了一刻有餘,思闕看著時辰,不由有些擔心她的身子,喚了一聲之後,也遲遲不見她回神,正在她想著再開口時,榻上的人目光不轉,卻幽幽啟了口。

“給命駕峰去個消息,請世子將落澗遣來。”

微微一怔之後,思闕連連應下,心裏卻想,那孩子雖說聰慧,但畢竟也是個孩子,這個時候,叫他回來,卻不知道自家主子心裏究竟又是打著什麼算盤。

第二日,東方未晞之時,外頭房門一動,宸極帝姬立時便從睡意中警醒,待微微掀開眸子,見到的便是濃淡晨光裏,一襲熟悉的白衣漸漸朝自己的方向近來。

她已沒了睡意,隻是意識到來人是誰,卻也不大愛搭理,眼見著那人坐在床邊,伸手在自己額上麵龐撫了撫,她便不耐煩的翻了個身,甩開他的手,背對著他懨懨問了一句:“天還未亮透,不知道何為擾人清夢嗎?”

耳邊,傳來他低低的笑。

“瑣事惱人,我本想趕在昨晚回來的,誰知耽擱到了如今,你別氣,閉上眼再睡便是。”頓了頓,沿著被角探進去拉過她的手,他目光柔膩,不自覺便又添了一句:“我守著你。”

那頭,她聞此,不由低眸,唇邊劃過一個極淺淡的笑意後,索性卻也不睡了,掙著便起了身。越千辰見此,極有眼力的往她身後壘好了軟枕,一時兩人對坐相視,一個倦意未散,一個睡意初醒,就這麼看了片刻,不約而同的,竟是低聲笑了起來。

笑意歇了之後,伊祁箬打量著他的目光裏便憑空添了三分戲謔,啟口不陰不陽的問了一句:“這麼著急回來,為著什麼呢?”

她這話意有所指,至於指的是什麼,越千辰倒也一清二楚。

傾身在她眼上印下一吻,又在她頸邊摩挲了片刻,他方才正經說起話來,眼含三分風情的,勾勒著無限動人,吟吟道:“自然先是為了你。”

她極有耐心,繼而便問:“那後呢?”

他垂眸一笑,也不直接挑破,隻道:“後……就要看帝姬什麼時候有興致,召見述職歸來的周將軍一家了。”

她起了調笑之心,一時便不肯放過他,冷笑了一聲後,便問:“我若一直沒這個興致,帝婿難道就不見了不成?”

越千辰笑意不減,隻勾著她的手指一刻不曾鬆開,不答反問道:“你不要我見,難道是怕我疼那丫頭甚於疼你麼?”

她眼裏掠過三分鄙夷。

“誰稀罕。”

低低啐了一口,她揉了揉額角,心裏卻是想著,如今這人同自己說這些個柔情軟語,乍聽卻是與往日一樣的熟稔真心,可細品起來,這其中的真心之意,如今卻是如浮萍一般,飄飄蕩蕩,說過也就過了,算來,倒也算是自己調教有方了。隻是這本該高興的情緒中,無端,竟也添了那麼一絲惘然。

果然,此情可待成追憶。

這樣想著,出口的話未覺便少了些和悅,她正經道:“這兩日賜婚的聖旨便會下來,婚期定在下個月初十。”

沒想到她忽然間提起這個,越千辰先是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卻是算計著還有一個來月的光景,忙一忙挪府之流的事,便也沒剩幾天了。

他尋思著正要開口,那邊,伊祁箬卻忽然又道:“我這兒也好的差不多了,昨日周嬙姐姐來看過我,我已經下了請,邀她與花大公子攜著小女一起,兩日後來府上小聚。”

她這麼說完,轉頭看對麵的人,卻是微微有些發愣的意思。

她便嗤笑了一聲,道:“怎麼,不滿意?還是連兩天都等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