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後,坐在那兒的越千辰聽了這番話,似乎明白了什麼,可同時,卻又多了一重疑惑。
竟不知,何為屋、屋為何?
那邊,她卻轉了身,看著他輕笑了一聲,又道:“說起來,還是你的生死與他無關罷了,否則,你若真是個犯了他忌諱的人,他不親手殺了你,都是個神跡了。”
越千辰那邊卻還沉在她之前的話裏沒有想明白,此刻看著她的目光微有些疑惑,誰知才要開口去問誰才是忠信王看重之‘屋’,卻不及間又被她啟口搶了個先。
她問:“那千代江是怎麼回事?”
他也知道了,她這樣,便是明知自己將有何問,而不想回答的態度。
垂首搖頭一笑,一時之間,他也不再追究,半晌隻道:“跟先前……也是一樣的。”
伊祁箬一怔,立時問道:“同誰一樣?”
他含笑,淡淡給出了四個字:“安定王妃。”
——他說,嘉冕王保玄夜太子的因由,同安定王妃是一樣的。
而安定王妃之所以求請夫君以族力保玄夜太子,無非,是為著已逝長女的一封書信。
“他……!”兀然間意識到什麼,伊祁箬隻覺得心中驚駭,隔了許久,走回去坐到他身邊,又問:“姬窈……她也知道?”
越千辰平靜的點了點頭,仿佛這一切再正常不過。
可是,怎麼能正常?
重華對姬窈的情意,天下皆知;永綬王與嘉冕王的情同兄弟,舉世皆明;而此刻,越千辰是在告訴自己,嘉冕王千代江,為著姬窈的遺願而保下這個被永綬殿下恨之入骨的越氏之子,這豈能是理所當然之事?
更叫她驚駭的是,這麼多年,千代江對姬窈的情意,除了當初姬窈本人之外,包括重華在內,舉世,竟無人知曉。
見她這般,越千辰調笑一聲,卻是問道:“怎麼,嘉冕王鍾情章灼王姬,你覺得意外?”
意外麼?當然是意外的。
不過並非因為別的,隻是她沒有想到,千代江竟有如此深的心思,將這份情,藏得一絲不落。
“我隻是覺得,她為你費這麼多心,不大值得罷了。”半晌,緩過心神後,她調整好呼吸,一時間想到過去他還是沐子羽時對自己說過的一句,不由便低笑了起來,輕歎道:“你也說了,禍害遺千年,總歸……你不會死。”
不知為什麼,越千辰卻在她的話音中,聽出了一絲惆悵。
他蹙了蹙眉,緩緩問道:“我不死,你似乎很悵惘?”
伊祁箬抬頭看了他一眼,卻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饒有深意的一笑之後,卻是道:“說來可笑,當初你攜四大世家聯名上表入殿,除卻千代氏之外,剩下三家,我都不覺意外,隻是到頭來,我所以為的原因,卻都是錯的。”
他沉了沉眸,問道:“你以為是什麼?”
“我本以為鉛陵蘩知曉你真正身份,保你是自然。至於姬氏……”想到那個人,她搖搖頭,歎道:“即便不論昭懷太子昔年的情義,隻為著那一懷純粹的慈悲之心,世子也會保下你的。可是,姬窈還是了解重華的,早已慮在先,為你謀了一條生路;可她又是不了解重華的,她不知道,重華心裏,別人的千言萬語,比不上她的一句話,聯名表上,修羅姬氏、四大世家的名位不算什麼,她的一句話,才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的定論。”
又是莫名深刻的一眼,她看著他,隨即目光遠遠不知投往何處,低聲卻輕定的道了一句:“即便為了你,殿下……也是沒選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