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神情態度,他看在眼裏,竟覺得有兩分可愛。
隻是微微一晃之後,越千辰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
“……絕豔侯麼?”看著她帶著笑意的臉,他喃喃念出這個名字,末了,竟是一聲悵然低笑,隨即,卻是說出了一句叫她很是意外的話——“現下……倒也不會了……”
一時間,伊祁箬如若看什麼珍稀寶貝似的看著他,半晌才反應過來他話裏的意思。
越千辰看了她一眼,想起當時首丘嶺至無生獄的一路,無奈的點了點頭,“他確實……是個極難得的人。”說話,竟是頗落寞的一笑,“我這輩子是及不上了。”
他說完,伊祁箬卻是怔了好久,方才歎了一句:“……真是稀罕!”說著,她往後靠了靠,意圖將他整個人看得更清楚些,打量一番後,卻是搖頭難以置信的問道:“你竟能有這等覺悟?”
她低笑一聲,想來想去,此刻倒是由衷的理解了她當初的一句話,繼而說道:“大抵是像你說的,正因為自己已然不可能是好的了,是以,才會越發舍不得好人。”
世上的壞人,大抵有兩樣,一樣是愈發珍惜與自己無緣之好的,還有一樣,便是妄圖摧毀那好的。
越千辰到底還是慶幸,自己是屬於前者的。
“至於你——”說話,他撚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底一字一字的說道:“你可以尊崇他、敬畏他、關心他,但是,不準愛慕他。”
伊祁箬卻覺得,從最初提都不要提的態度,轉變至如今隻是不準愛慕的要求,玄夜太子到底算得上長大了些。
於是,下一瞬,她沒有答他的話,卻是勾了勾唇,繼而傾了傾身,將下巴墊在他肩頭,環住了他的腰。
“不過如今既然說起來,我也有事情問你。”靠在他耳邊,她活絡了一番心思,甚是平常的問道:“當初你以越千辰身份上殿,手裏拿的那幾樣東西,是怎麼來的?”
說完,她便感覺到他身體頓了一頓。
又將這親密持續了片刻,她鬆手同他拉開些距離,似笑非笑的,就那麼靜靜的等著他的回答。
假裝蹙了蹙眉,他不知在活絡著什麼心眼兒,頓了片刻後,輕聲一笑,道:“征和帝的聖旨……自然是出自昔年紫闕,先帝親筆。”
對這點,她並沒有質疑,否則不說別的,那聖旨若是假的,重華自然不會看不出來。
挑了挑眉,她問:“內容呢?”
一雙眼珠子悠悠一轉,帶了抹玩世笑意,他望著她,反問道:“我若說,是要將你賜婚與我的聖旨,你信不信?”
伊祁箬眉頭一蹙,也看不出究竟是信與不信,就那麼看著他,不說話。
看著她那樣的態度,半晌,他搖頭一笑,啟口卻是不再玩笑,隻道:“那聖旨上說,要伊祁氏後世子孫,不得枉殺越姓之人。”
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卻委實是很不在乎的樣子。
伊祁箬聽了,眉頭更深些,卻是道:“你要我信前一句,還容易些。”
聞此,越千辰不由輕笑一聲,隨即卻是說:“我又何嚐不希望是前一句,可那聖旨上,確確實實是那麼寫的——遺訓後人,不準屠戮越姓之人。”
即便殺了她,他也不會相信,自己的父親會在有生之年下這樣一道聖旨。
可越千辰的態度,卻不像是玩笑。更何況,他也沒必要編這麼一句瞎話來逗她。
“那你為什麼……”她本想問他,為何不在殿上當眾宣旨,以作保命之符,可話未出口,轉念一想,她也便明白了,“也是,以你的性子,是不會仰賴別人的一句話而存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