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宸極帝姬心裏很是複雜。
怪不得有這麼一出兒,她本還以為鉛陵蘩是送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來,方使得沐子羽那般,眼下……
不經意的看了眼一旁位子上坐著的白衣男子,她心裏還真有些哭笑不得的意思。
——他的妻子,竟給她送了十二位麵首來,這是什麼意思?
“還真是……”起身挨個的將十二人打量了一番,最終,她唯能得出一個結論——“應有盡有呐!”
唇紅齒白、豐神俊朗、桀驁不馴、玲瓏剔透……
她倒是真看出來了,鉛陵蘩的眼光,確實不錯。
“俗物。”
——冷冷的一啐從旁傳來,不用辨別,她也知道這是誰說的話。
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動人的眼中此刻滿是不屑之色,伊祁箬悠悠走回椅間落座,淡淡道:“王婿自是眼光高,隻是本宮原是世俗中人,想來王姬的安排,倒也沒什麼不妥。”
沐子羽瞬息凜冽了眸眼,射出兩道寒光,直衝衝的朝她瞪過去。
宸極帝姬熟視無睹。
他冷笑道:“帝姬若是喜歡,全留下也罷了,若是嫌不夠,等到了拂曉,念著拙荊的囑咐,羽自然會幫忙,不論門楣高低,隻求優中選優才好。”
她點點頭,“那就先謝過你了。”
沐子羽拂袖而去。
她眸間含笑,看著那人的身影消失不見,轉而吩咐道:“那就這樣,人留下吧,思闕,帶他們下去安置。”
“喏。”
等思闕帶了人下去,她又向雲霓道:“還要請姑娘回去之後,代本宮向你家主子道一聲謝,煩她記掛安排,本宮很是受用。”
“婢子定當帶到。”雲霓說罷,躬身一拜,“婢子且告退了。”
雲霓退下兩三刻的功夫,思闕安置好了人,便攜著一方食盒回來了。
“殿下,鉛陵蘩這是什麼意思?”布了膳,思闕左思右想仍是眉頭緊蹙,“好端端送這起子麵首與您,若說是細作,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
伊祁箬倒不急著用膳,不急不緩道:“沒聽說過那句話麼?燈下黑。”
思闕眉目一動,便聽她又道:“有人做事,偏愛反其道而行,未嚐便是不可取的。”說著,不知想到哪裏,眉間有添一抹深色,“隻是鉛陵蘩……”
“她還有旁的目的?”
她暗自一笑,“目的,許是太多了。你可還記得,長澤霍氏、拂曉林氏,之所以能鼎貴八荒揚揚百載,個中最要緊的,是什麼?”
思闕自來聰慧,經她一言提點,略一想,便尋到了關竅。
“您是說……《太平策》?”
伊祁箬沒有說話,隻是眸色沉凝,漸漸發深。
夜下將近亥時的時候,伊祁箬正坐在暖閣裏仔細烹一鋪茶,外頭門卻猛然一動。
她頭都沒抬,隻是意料之中的笑了一笑。
“倒是會趕時候,這楓露茶才出了三遍色,烹茶的晨露還是我從長澤帶來的,味道最是上佳……”說著,她抬起頭,正逢上沐子羽滿含怨念的目光,她斟一杯茶,朝他敬去,“來嚐嚐?”
沐子羽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哼……‘我’……現在怎麼不自稱‘本宮’了?”
也不接茶,他冷聲一哼,說出來的話聽在她耳中,卻像隻鬧脾氣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