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下?”
天音一笑,他說:“這一局,是我欠霍子返的,亦是霍子返欠我的。”
他說:“至於她的結局,你若真想知道,何不去問……異?”
姬格看著他,不知在想什麼,亦不知想通過他看到什麼,隻是在長久不語之後,方才起身。
“你真的了解他嗎?”
他這樣說了一句,負手轉身,便欲離去。
踏出內室時,他回頭看了那人一眼,淡淡喚了聲——“伯父。”
北辰殿裏,伊祁箬正在一筆筆的默寫著《老子》,外門一動,蒼舒離走進來,裝模作樣的行了個禮,往旁邊一坐,趁著她擱筆的空檔,便道了一句:“這小半個月王倒很安生,不再來人催殿下回都了?”
伊祁箬並未抬頭,起身取了一方新墨,漫不經心道:“那是因為我也很安生,加之,世子給王傳了消息,說是要在長澤過生辰。”
話說了沒兩回,正趕上思闕從外頭進來,等她回完話後,伊祁箬想起什麼,便道:“我已吩咐下去,叫春雨備好了儀仗。明日一早,思闕、阿離,隨我回都。”
蒼舒離問道:“世子也一道麼?”
伊祁箬正要說話,外頭卻又來了人,這一回不是旁人,卻是自來了長澤之後,輕易不出縱橫洲世子隨侍,林落澗。
近前行了個禮,小孩子微低著頭,喚了聲:“殿下。”
她點了點頭,問道:“準備好了?”
落澗回道:“是,隨時都可以起行命駕。”
聽了這句話,第一個竄起來的便是蒼舒離。
“命駕?!”
伊祁箬瞟了他一眼,一時無意解釋,而是繼續向落澗說道:“你年紀小,好在身子骨卻不像皇上那般孱弱,這兩年隨著世子天南地北的也走過不少路,不過我還是要囑咐一句,山水迢迢,年歲上,你終究是個孩子,有什麼不痛快,不準硬扛著,切勿像年前一般,命駕峰才一登頂你便先大病一場,自己遭罪不說,也讓世子擔心。”
“喏,”落澗回了一句,猶豫了片刻,還是深揖一記,道:“帝姬放心,落澗明白。”
伊祁箬這才滿意。
“去吧,縱橫洲估計你還沒待夠,日後有機會,大可隨世子常來。”
他便又拜了一拜,“多謝帝姬照拂,落澗告退。”
等林落澗退出去,蒼舒離便沉不住氣了,直問道:“世子要去命駕峰?”
那邊思闕默然拾墨為她研了起來,她便又拿起了筆,一邊寫,一邊道:“命駕峰有一件事需世子關照,旁人不行。”
“可是您……”
伊祁箬淡淡的打斷他的話,“他不隻是我的保命符,此至命駕,他勢在必行。”
“可您……世子這一去,要多久呢?”
她微掀眼皮撩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放心吧,沒個一年半載,且回不來呢。”
“什麼?!”蒼舒離一訝,急性又添了十分,“那……您不是不知道,如今花相不知為何,業已站在了王那一頭,三公之中,除錦衣之外皆為永綬一黨,九卿之內,我如今形同流放,陸行與燁然所居之位,平素也摻合不進政局,宗正、太仆、太常皆持中立,剩下的,大司農崔孺晦是花相女婿,千代泠又一向追隨重華殿下,對您而言,如今的政局可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伊祁箬卻笑了笑,道:“實則說這些都是白搭,你該說,軍權在王手裏,連宮廷門禁衛也在其掌握之下,本宮隻身回都,無異於羊入虎口。”
“您知道還如此。”他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的態度,想了想,道:“眼下,還是宣召長澤軍……”
伊祁箬抬頭看向他,生生叫他憋回了後話。
她道:“才告訴你幾日?國之利器不可以示人,眼下,且還不到哪一步呢。”
蒼舒離仍舊是一臉慮色。
心頭歎了口氣,她又一次擱筆,往後靠了靠,淡淡喚道:“蒼舒離。”
雖不算鄭重的口氣,但他聽著,卻有種極有壓力的感觸,以致於當下便跪了下來,拱手回道:“臣在。”
她問:“我問你,誰是你的主子?”
他字字鏗鏘,擲地有聲:“宸極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