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或許是見的多了,姬異倒是不甚上心,“那是個藥瘋子,說不得,又鼓弄起什麼,犯了瘋病。”
樓錦衣深有所感,頷首未語。
是夜,宸極帝姬自紫闕出來,回府的一路上,腦中還斷斷續續的想著那白日裏鬧人的事。
“要我說,您索性同重華殿下攤牌算了,省的如眼下這般,做個不能聲張的呂洞賓。”
“我若攤牌,便帶著你這一句話,一起攤出去。”
“您說,還要查?”
“對,你調動親衛細作,私下裏給我好好查,哪怕蛛絲馬跡也好,給我查出個線索來,確鑿的證據不需要,隻要查出那夜宸極府中除了沐子羽之外的第二刺客究竟是誰,是個什麼身份便好。”
“沐子羽不是已將刺客找到了麼?照我們當時的分析,這人本就是他們夫妻做局,有意安排的的啊!”
“就因為連你都分析出來了,他們夫妻,是絕對不會犯此等錯誤的。”
“您這是啥意思?”
“那個刺客,是個意外。”
與鉛陵氏而言,合該是計劃之內,意料之外。
同蒼舒離的對話言猶在耳,之所以選在這個時候繼續查下去,無非是因為稍後帝都空虛,達官顯貴多隨駕北上雪頂,雖是時過境遷,查起來諸多不便,但做起事來卻方便許多,也周全許多。這樣想著,車駕已然穩妥的停在府門前,她下車,抬頭望了望夜色,已是將近亥時,然眼下,她卻是毫無睡意。
清室檀香悠淡,門戶大開,繞過院外石屏,毫無刻意之下,她一眼便鎖在裏頭那人的身上,穩穩正正。
玉帶玲瓏,遮不住一身鋒芒破天,俊眼修眉,掩不下半世風雲叱吒,香遠益清,饒七裏雅意在手,雷霆之氣自骨髓傾散而出,怪魅而淩厲。
——連華。
深吸一口氣,鬼麵換雲遮,她進門,臻眸微挑,聲色無兩:“忠信王,好久不見。”
他頷首,眼帶三分笑意,狡猾詭魅,拱手一禮,“宸極帝姬,長樂無極。”
清雅無雙。
忠信王入京十二日,上拜帖四副,除卻朝見時匆匆一見之外,宸極帝姬,卻是始終避而不見。
想一想,今日他不請自來,伊祁箬也並不意外。
一時落座,撩去三言寒暄,宸極帝姬主動提及前事,饒了三分歉意道:“日前歇山之事,本宮尚欠王爺一句抱歉,想來當日行事衝動,折了世家臉麵不說,也使永綬王妃跟著擔憂不少,過分之處,還請王爺多加擔待。”
忠信王微微垂眸,目光淡淡打在手邊茶盞之上,長指輕緩摩挲著杯沿,薄唇勾得一番撩人,半晌,意味深長道:“既是可行二回之事,何來衝動之說?”
伊祁箬驀然一怔。
連華,果然總是將話說得如此明白,又如此大度。
她輕笑一聲,“王爺這麼說,便是不肯諒解了。”說著,眉眼微揚,繼續道:“本宮是俗人,惹是生非之後,也隻能以物報償,不知王爺可有何心儀之物,是本宮給得起的,亦能讓王爺消氣的?”
長指兀然停下,他抬眸,目光頃刻間楔在她絕色的側顏上。
片刻,他收回目光,淺笑狂然,道:“物是沒有,人,倒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