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孟古站在門後,脊背發涼,這一切,比她所知的還要複雜嗎?
“孟古?”努爾哈赤回到房間,看到站在門後隻穿了一身寢衣的孟古,他有些吃驚。
“什麼叫‘為我做了一件事’?”孟古問道。
“哦,是前一段為我去辦事兒,剛回來就知道琪婭的事兒,所以才來求我。”
“他為貝勒爺辦事是天經地義,貝勒爺為何要賜予他那許多?還是貝勒爺存心瞞著我?”孟古有些無力,道。
“孟古,你不要多想了,咱們進屋。早起風寒,你穿這樣少,凍壞了怎麼辦?”努爾哈赤輕輕摟過孟古的肩膀,卻被孟古狠狠地甩掉。
“你這女人,究竟想要怎樣!”努爾哈赤很是生氣,他這樣千般嗬護、萬般疼愛,可她依舊這樣和他較真兒。
“我隻想知道真像!”孟古肅然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你和岱崎說話是什麼意思,你就真不打算告訴我了嗎?”
“好!與其處處小心,怕你知道,還不如就告訴你!鄂古利為難我的女兒,多次讓我難堪,有他在,何和理便不會對嫩姐一心一意,也便不會對我一心一意!所以這樣的厄赫嬤嬤,我是不會讓她活著的!所以是嫩姐敢對她動手,也全然是我的主意!”
“啪”!孟古打了努爾哈赤一個耳光,“原來你是這樣的人!”孟古氣道,她實在沒想到,在她心裏的那個大英雄,那個馳騁疆場的熱血男兒,居然是如此心胸狹隘的小人!
“對,我就是這樣!三國裏的曹操說了,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我便是如此!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努爾哈赤露出了從未在孟古麵前表露的凶狠。
“是啊!你是努爾哈赤!”孟古向後退著,喃喃道:“努爾哈赤,嗬嗬,一個冷血的開國君王,會有什麼感情呢?如果你真有感情,你怎麼會把我身邊重要的人一個一個的攆走,讓我如此孤單?現在,我在佛阿拉,除了你,我還有誰?”淚水順著她的麵頰滑落,“你先是把何和理從我身邊奪走,再把金台吉哥哥攆回葉赫,最後殺了我最親的姐姐——你好可怕——”
看孟古神色不對,努爾哈赤隨即反應過來,道:“孟古,你別這樣!”說著,就趕快過去扶著她,卻再次被孟古甩開。
“你好可怕——”說完這幾個字,孟古便緩緩地倒了下去。
好似睡了一大覺,夢裏努爾哈赤一會兒對她如春風般的和煦,一會兒又凶相畢露,說她心裏隻有何和理,對不起他,所以他要殺光她身邊的所有人。她看到了鄂古利艱難的生子、死去,看到金台吉在努爾哈赤的威逼下自焚,看到何和理在絕望中飲鴆,看到她身邊的阿濟根、德因澤倒在血泊——“不要!”
“孟古,你醒了?”努爾哈赤見她醒來,便趕快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替她擦去因做噩夢的緊張額頭出現的汗滴。
孟古有些發愣,可當即又想起,原來鄂古利的死都是努爾哈赤一手造成,便使勁兒把手抽了回來,打掉了努爾哈赤為她拭汗的手,轉過身,冷冷道:“你走,我這裏不歡迎你!”
“孟古——”
“阿濟根,送貝勒爺出去!”
“哼!”努爾哈赤佛袖而去。
“福晉,貝勒爺走了,您起來吃點東西吧!”阿濟根道。
“我不想吃。”孟古無力地回答,“還有,以後貝勒爺來了,就說我身子不舒坦,不想見他。”
“福晉,您這是何苦呢?”
“何苦?”想起鄂古利的死,孟古不禁又哭了起來,努爾哈赤好狠的心,他讓女兒叫“東果格格”,還與女兒合謀殺掉對他來說已經再無價值的鄂古利,還在人死後叫人家“厄赫嬤嬤”!他傷害了所有她身邊的人,他還是愛她的嗎?可自己卻把真情付予這樣的人!想起這些,孟古便再也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阿濟根搖搖頭,如果是以前,她可以在福晉不高興的時候去找棟鄂大福晉過來,可如今,她還能找誰呢?
注:滿語裏對於棟鄂大福晉的記載甚少,隻言片語也多為努爾哈赤將東果格格下嫁何和理,大福晉帶兵攻打佛阿拉一段。少數史料中提及,棟鄂大福晉乃何和理青梅竹馬的女將軍,名鄂古利。清史中說鄂古利凶悍,太祖努爾哈赤稱其為“厄赫嬤嬤”,即滿語“凶婆娘、惡婆娘”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