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很難藏住事情,鏡溪想過會有人過來,卻沒想到那人來的那麼快,而且還是熟人。鏡溪看著沈柔娉娉嫋嫋地走過來,柔美的臉上是怎麼也藏不住的高傲,她唇邊勾起一抹不屑的笑意,眼中卻滿是冷漠。
鏡溪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低頭繼續著喝手中的補湯,這人一向笑裏藏刀,鏡溪並不願意理她,怕教壞了肚子裏的孩子。
被這樣忽視,沈柔臉上的笑容掛不住了。她當時身受重傷,以為要死在肅王府,誰知薑明竟然派人去救她,還溫柔體貼地照顧了她三個月。薑明的寵愛驅散了她臨死前的陰霾,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傷養好之後,她順理成章地留在了宮裏,而今的她是人人敬重的柔妃。
薑明對她的寵愛,甚至超過了崔貴妃。宮裏人慣會踩低捧高,她這段日子真的稱得上是風光無限,每個人見了她都會行禮,每個人都對她說著好聽的奉承話,她隻需討好薑明就行。至於崔貴妃,沒有了薑明的寵愛,她也隻能算做個空有頭銜的貴妃罷了。
有的人就是這樣,慣會隱忍,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能忍下去,他們等的隻是一個出頭的機會。可是這類人往往有一個通病,那就是一旦出頭,就會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很快就暴露了自己的本性。能忍住的人很少,他們最有可能走到最後,忍不住的人很多,他們最後的下場都很淒慘。
沈柔現在就是這樣,鏡溪心想,在這危機重重的後宮裏,她竟然這般放鬆警惕,離死不遠了,可惜還不自知。
沈柔被鏡溪憐憫的眼神看得窩火,快步走近她,怒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本宮如今是受人奉承的柔妃娘娘,你憑什麼用這種眼神看本宮?”
沈柔攥緊了拳頭,她實在沒有想到鏡溪會說這樣的話,來之前她曾設想過很過次鏡溪見到她的反應,驚訝、困惑、憤怒……她想了很多種,唯獨沒有想到她會憐憫自己。
“原來是柔妃娘娘。”鏡溪別有深意地說道,“柔妃娘娘誤會了,我看娘娘長得像我一個故人,那個故人境遇淒慘,我一想到她就心生同情,還請娘娘諒解,你們真是太像了,好像同一個人一樣。”
同一個人……沈柔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很快她想到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屈居人下的沈柔了,又上前兩步,不閃不避地看著鏡溪道:“是嗎?這宮裏魚龍混雜,夫人說話可要仔細些,萬一傳出去了,可別怪本宮沒有提醒你。”說著把視線移到鏡溪隆起的肚子上。
鏡溪微微皺起眉頭,側身避開她盯著自己肚子的目光。說實話,她真的不願意待在皇宮這樣的地方,這裏的人每時每刻都在算計,每說一句話都有十個陷阱在等著你,待在這樣的地方,鏡溪隻有一個感受,那就是累,從裏到外的累。
這裏比肅王府更加複雜,更加殘酷。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在鬥,都在算計。聰明的,手段要高明一些,憑著自己的心計一步步往上爬;愚笨些的,隻能充當馬前卒,被聰明人利用了一次又一次,知道沒有了利用價值。這裏適合充滿欲望的人生存。
她並不擔心沈柔會對自己肚子裏的孩子下手,因為她知道有人比自己更擔心這個孩子會出事,畢竟在那人的心中子嗣是比女人更重要的事情。他相信,隻有有孩子在手,薑和一定會乖乖就範。
“你怎麼不說話?”沈柔抬眼看著鏡溪,心裏一陣煩躁,她想不明白眼前的為何可以如此鎮定淡然。
“柔妃娘娘來這裏,皇上知道嗎?”鏡溪淡淡地問道。
“大膽!”還不等沈柔發火,已經有人為她做了這件事,她身後的宮女上前一步,嗬斥道,“怎麼跟娘娘說話呢?咱們娘娘是聖上最寵愛的妃子,宮裏就沒有娘娘去不得的地方!”說著抬起手就要打鏡溪。
鏡溪怎麼會讓她得逞,一把攥住她的手腕,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麵前撒野,打人之前先想想,若沒了這隻手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