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院長拿過夏伊鉉放下的茶杯又衝泡了一杯,一邊泡一邊問:“夏洛德現在怎麼樣了?”
“他?”夏伊鉉想了想道:“我並不清楚,他現在和二媽在一起。我聽二媽說他有些心理疾病,人多的地方怕得很,一直沒上學,都是在家裏自學……”說道後頭聲音越來越小,對坐的李院長一臉的擔憂著,並沒察覺到夏伊鉉一臉的便秘表情。
韓璃煙說過夏洛德這些事,尤其強調夏洛德沒上學受過的教育都比他好,智商都比他高,接著說起夏伊鉉在學校排名從沒進過起碼一千名中的五百名裏。霓洛一中高校裏,有兩千多名學生,夏伊鉉排在一千以外……
這是個值得深思的數字,也是夏伊鉉唯一覺關心自己的信用卡消費數字以外唯一令他心塞的數字。
“確實,那個孩子小時候就是殘疾,因此這裏的那時孩子太小不懂事總會欺負他,他也從來沒和孩子們一起玩鬧過。”李院長望著地上筲箕內曬幹的花草說著。
“殘疾?”夏伊鉉不可置信地等到眼睛道,“哪兒殘疾了?”
“我其實並不清楚,許多年前我在雨夜將他帶到這兒,後來才發現他的左眼是被人……”李院長不忍說下去,夏伊鉉聽著也是知道一二。
“可是,我看照片裏他的眼睛挺好的,眼睛透藍透藍的,長得偏向西方人的樣子,也有點混血兒的感覺,頭發還是漂白漂白的,皮膚都是慘白慘白的。”夏伊鉉一手支起下巴說著。
“真的麼?”李院長問道。
“是啊。”夏伊鉉理所當然回答,撇撇嘴不削道:“難不成我騙你啊。”
“當然不是這麼個意思。”李院長笑道。
“哼,為什麼你們都在意這個夏洛德,有什麼好的,長得跟鬼一樣。”夏伊鉉無奈道。
李院長看著夏伊鉉說:“因為他總給人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一旦接觸到他的那雙冰冷的雙眼都會不自覺的感覺心疼。隻有你和他接觸過,生活過才會感覺得到的。”
夏伊鉉抽了抽眉毛,手不自覺地撥弄頭發,“幹嘛一定得跟他生活過,接觸過才能感覺啊,我也是很需要別人關愛的!”
“唉!”夏伊鉉恍然道:“院長,雅婷在麼。”
“雅婷……”李院長想了想,惋惜道:“幾年前被人領養走了。”
“……領走了!”夏伊鉉不可置信道。
“現在他們一家是在法國巴黎。”李院長看著夏伊鉉說道。
“又是法國巴黎……”夏伊鉉小聲嘀咕著。
周圍吹起了陣陣涼風,睡在草坪上的司機打了個噴嚏,挺身一看,身上灑滿了青草,四下的草叢一下劇烈搖動,幾隻沒來得及拋開的兔子看到睡著的人一下子起身,嚇傻在原地,鼻子一動一動著。
頭頂上的藍天漸漸變深了色澤,陽光越來越透明,溫度慢慢降了下來。
司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青草。對麵夏伊鉉慢悠悠地走來,滿臉的心不在焉。
“幹嘛這個表情,我身上的這些玩意兒是不是你幹的。”司機一邊力度不一地拍打衣服上的碎草一邊說道。
“給我定張去法國巴黎的機票。”夏伊鉉突然說道。
“啊?”司機半信半疑著。
“現在送我去霓洛機場。”夏伊鉉堅定的說道。
司機不幹,夏伊鉉料到了,於是他快速跑出樹林,司機叫喊著夏伊鉉他也沒反應。
下坡路上,愈來愈高的草在他們的奔跑中劇烈搖擺,靜悄悄的陽光的氣息被他們弄得支離破碎。
夏伊鉉身後傳來一聲悶響,他緩下腳步回頭看去,司機重重摔在了地上,司機的身邊——不遠處的草地上,車鑰匙上的金屬部分反射著陽光的光。
夏伊鉉上前拿過車鑰匙,看了看緩緩起身的司機,二話不說跑開。
不久,華森綜合醫院的後院傳來了劇烈的汽車引擎聲和飄移聲。
司機踉蹌地走到樹林口,捂著摔傷的手臂,靠在樹幹上。
他看著早已沒了車的蹤影但留下了深刻的車胎印上,不知道在想什麼。一雙眼睛閃著劇烈的光。
很久,他才說了句話:“哎喲……幸好離醫院近,要不然死在這兒都沒人知道。”
然後他踉蹌著走進華森綜合醫院的拐角處,看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