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離他們不遠的距離,既不願意過去,也不想離開。許久,蘇葉如歎了口氣道:“他們這架勢是在迎接你?”
我強撐出一個笑容,回頭道:“是啊,這歡迎的排場,美國總統也不一定有啊。”
蘇葉如瞟了我一眼,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都大難臨頭了,還有心思開玩笑呢。我看你今個這家,是回不去了。”
我假裝不當回事,剛想把這個玩笑繼續開下去,卻不料人群中一個轉頭鼓搗相機的眼鏡男,突然如獲至寶地朝這邊看了一眼,大喊道:“快看,他在那裏。”
本來沸騰的人群一瞬間安靜下來,眼尖的人立馬都發現了站在角落裏有些鬼鬼祟祟的我。下一秒,所有人都朝著這個方向蜂擁而來,將那個還沉浸在發現的喜悅當中的眼鏡擠到了身後。視線裏的最後一秒,他好像還保持著張大嘴,指向這邊的姿勢。
當然,我現在顯然已經沒資格去擔憂別人了。我看了一眼自己所處的環境,就這樣暴露了,看來不好逃走了,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蘇葉如看著我如臨大敵的樣子,笑著衝我說道:“我的大作家,看來你沒得選了,Good luck to you。”
說罷,她朝我揮了揮手,在人群湧上來圍個水泄不通之前及時地抽了身,也好,我可不想被她看到我接受采訪時的窘態。
“徐先生,關於今天發生的事情,您有沒有什麼想說的話?”
一個記者率先走上來,展開了提問攻勢,我有些無奈地回避著眾人的疑惑,目光轉向了人群之後,一看之下,卻發現人群之外正站著一個人。他穿著一身標準的警服,在眾人之中格外顯眼,雙臂疊加在胸前,一動不動地看著這裏。
真是冤家路窄啊,我在心裏暗暗叫苦道。
聶遠,聶大警察,他怎麼又出現在了這裏,我是跟他有仇麼。果然那句話說得不錯,人生何處不相逢,隻不過,我和聶警察的還可以加上一句,一有晦氣就相逢。
不理會身邊圍觀的路人和迫切等待答案的記者,我撥開人群,一步步朝聶遠走去。他已經不再向著我的方向看,而是低頭沉思著什麼。我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走上去拍著他的肩頭,調侃道:“聶帥哥,你該不是相中了我吧,又跑到我家樓下來。”
剛剛在我突圍時還沒反應過來的人群此刻都刷地將目光轉向這邊。好,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讓你聶遠也感受一下這種被眾人盯著如坐針氈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在潛意識裏,我始終把他當成一個敵人,想要給他個下馬威。
雖然前幾次的見麵,都是他在氣勢上占了上風。
聶遠略微驚訝了一刻,但比我想象中的淡定,向著人群出示了證件,說此案關係複雜,要請相關人到警察局取證,希望眾人配合。
此言一出,有的人立刻露出了失望的表情,有些人依然不死心地湊上來,想要從聶遠的口中探出一些虛實。聶遠避開圍上來的人,隻敷衍著說案子還在初審中,恕不能透露,隨即拽著我徑直上了停在附近一棵柳樹下的警車。
原來他早有準備,警察局的確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安靜不受打擾,還有免費的茶水喝。
我坐在警車上苦笑,自己最近還真是跟案件和警察局有緣啊。自從第一本書進入公眾的視線之後,成名的喜悅甚至沒能持續幾日,厄運便像不散的陰魂找上了門來,任我想擺脫也擺脫不掉。上天啊,我這是做了什麼孽。
我無奈地看著車窗外的景色從眼前飛掠而過,神色複雜。聶遠看了我一眼,說道:“你這表情跟哭喪一樣,該不是害怕去警局吧?”
他的話裏之意再明顯不過,我偏過頭,一笑,說道:“聶大警察玩笑了,我行的端坐得正,小時候打架也經常挨警察叔叔訓,有什麼可怕的。”
我這當然是一時胡謅,自己從小就文弱書生,外表整個一乖孩子,根本不可能去打什麼架。再說警察局這種地方,也是拿證據說話的,我自信你們不能怎麼樣我,我又有什麼值得擔心的。
聶遠並沒有在意我話裏的不滿,而是幽幽地說了句:“到了。”
我抬頭一看,警局果然已經在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