螃蟹獨自握著手中荊棘做成的黃銅色的鐵盒,她雙手沾滿了鮮血,一道道鮮豔的順著她白皙的胳膊流入了她腳邊渾濁的泥水中,有一刻,那渾濁的水漸漸的變了顏色,隨即一聲巨響麵前的荊棘叢林全部移開了道,一道金黃色的亮光閃耀在叢林中,螃蟹滿眼已經擁擠著淚水,她抱著黃銅色的鐵盒跑到亮光處,淚水一滴滴的灑在了草地上,一葉葉的飄到了半空中,“316”三個大字印在了那道閃閃發光的大門上,螃蟹一個沒力氣跪在了門前。她終於哭完了眼淚,她一邊癲狂的坐在濕潤的沼澤處,一邊癡癡的撫摸著黃銅色的鐵盒,創傷似乎已經夠多了,“我不要當什麼英雄。”螃蟹突然厭惡的將盒子狠狠摔在了一旁的泥沼中,獨自安靜的躺在了316的門前,耳邊又傳來平常黃鸝清脆的叫聲,淅淅瀝瀝的雨滴和破碎的光斑透著嫩綠的樹葉灑在螃蟹張著的嘴巴裏,她再也不用去說什麼,再也不用去表演什麼。
小鎮的尋寶隊伍又多了許多,隨著藏寶被更多的發掘出來,很多人都辭了職離開家,帶些幹糧各自上路了。小鎮的一所大學隨即開了一門國貿學,專門出售古董仿製瓷器到海外。螃蟹那天還在睡覺時,便被門外的一聲巨響吵醒,螃蟹的張媽媽同爸爸正在嘰嘰喳喳的探討著什麼,媽媽隨即把一個花瓶砸到了地上,螃蟹急忙跑下地去撿碎成一地的瓷器,爸爸黑著臉走過螃蟹拍上房門後媽媽便低下了腰,“螃蟹,你不要揀了,小心劃了手。”螃蟹執著的抓著一個裂為兩半的碎片,手窩裏滲出了一道隱約可以看見血漬的痕跡,“你那個爸爸,就是不給你去找找鎮長,明明他說說話就可以去國貿專業了。”媽媽生氣時臉色變了青紫色,螃蟹小心翼翼的搬著瓷片到垃圾桶裏,安靜的說道:“媽媽,可是我想去鎮上的報社。”媽媽突然抽泣著蹲坐在了地上抱怨道:“你那個老子,每天就知道抽煙打麻將,什麼用也沒有,以後千萬別找這種男人。”螃蟹拿簸箕時手心傳來的陣痛使得她咬著牙走到了媽媽的身邊,媽媽順勢接過了簸箕扭頭又用高亢的聲音對著螃蟹說道:“你趕快去複習,媽媽給你去說就是了。”
螃蟹默默的點點頭,便朝房門口走去了,她扶著房門時手指摸索著房門,頭不經意間看到了放在門口的鏡子,鏡子裏媽媽好小的個子,她眯著眼睛想看清楚一些,媽媽從垃圾桶裏撿出了她才扔的黑了一個洞的甜瓜,緊接著便用熟練的手法拿起身旁把手已經分開的水果刀,用力往裏一捅往外一挑,放在洗菜水裏擦拭一番後便咬在了嘴裏。螃蟹正看的出神被電話聲音打斷。螃蟹望著手機號碼,便手舞足蹈的接了起來,“幹什麼呢?終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螃蟹摸著跳動的心髒,不停地降低自己激動地聲調,“你每天催著要見我,剛好明天有時間。”IQ是她對親愛的男票最完美的稱號。焦急的螃蟹拿出了一整盒的首飾,將它們擺了一整床,媽媽煩躁的敲著玻璃說道:“趕快吃飯,都八點了。”過了一會兒螃蟹又開始翻箱倒櫃的找著約會時穿的衣服,“九點再不吃就沒有了。”無奈螃蟹隻能乖乖的橫著爪子爬向餐桌,一麵幻想明天要看小鎮最新上映的糖果,一麵撥弄著將小米掉在了地上,媽媽從地上撿起來扔到了一旁,“媽媽,我明天可以穿新的衣服嗎?”媽媽一邊刷碗一邊背對著螃蟹說道:“你快點吃吧,一會兒去洗個澡。”
“你喜歡看糖果這部電影嗎?”螃蟹開心的和IQ聊著電影,轉眼已經過了11點,IQ發來消息“趕快休息吧”,螃蟹連忙拍醒自己沉重的眼皮回道:“我不累,我今天休息了好久。”如果今天不聊天就不知道要等到多會了,螃蟹的IQ畫的一手好畫,是小鎮裏最有名的建築師的兒子,他做的工作充滿了創意和激情,螃蟹突然想到了什麼急忙又回道:“累了就休息吧。”看到IQ不在回消息,螃蟹失落的將手機放在了枕邊,順手關了台燈,過一會兒後,螃蟹又心髒通通的拿起手機,看到沒有消息便暗自說道,一定是IQ正在忙別的事情。夜已經慢慢鋪在了螃蟹的身上,窗外的蟲子一陣陣尖銳的控訴著這個炎熱的夏天,小鎮裏依舊可以聽到些許琉璃瓷器碰撞的聲音,臨近螃蟹家的瓷器廠總是不休息,在黑夜的星空裏總是亮著格格不入明晃晃的燈光,那些流水線上統一的花紋,統一的破舊,統一的脖頸,好像都在熙熙攘攘的準備生產,他們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工人師傅便把那些略微粗一些或者細一些的孩子拋向了回收處,螃蟹此刻聽到的聲音便是那些不合格瓷器的聲音,他們擾亂著螃蟹的聽覺,螃蟹有一瞬間聽到了那一聲聲可憐楚楚的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