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楊大發和徐桂芝倆人高高興興地從城裏買東西回來了。
第二天,徐家便開始忙碌開了。徐老太太讓拴柱和翠花在家準備,自己去給親戚和一些有來往的人送信兒,讓他們第二天來喝酒。並不怕自己年歲大,天氣冷,親自去給住在西村的娘家兄弟,徐桂芝唯一的一個舅舅送信兒。
娘家兄弟一見姐姐來了,趕忙迎了出來,把姐姐讓進屋裏,隨後說:“姐姐!大冷的天,有啥事兒叫他們來不就得了嗎,幹嗎非得你親自趕來呀?”
徐老太太說:“不行,這件事兒非得我來不可。”
娘家兄弟說:“那啥事情啊?”
徐老太太說:“你外甥女訂婚了,明天過禮,讓你去喝酒。”
娘家兄弟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疑惑地盯著姐姐問:“你。。你說誰訂婚了?”
徐老太太說:“你外甥女,桂芝!”
娘家兄弟說:“桂芝!這是真事兒?”
徐老太太說:“我還能騙你,要不我幹啥來了?”
娘家兄弟說:“可姑爺剛死不幾天,又訂的哪份子婚?”
徐老太太說:“那個窩囊廢,壓根兒我也沒把他當姑爺看。”
娘家兄弟說:“姐姐!你怎麼能這樣想呢,你的閨女畢竟嫁給了他。”
徐老太太說:“那還不是過去那些幹部整的,要不八輩子也輪不到他。”
娘家兄弟說:“姐姐!不是我這當兄弟的說你,在這件事情上,你好糊塗啊。”
徐老太太說:“我糊塗什麼?我一點兒也不糊塗。”
娘家兄弟說:“還不糊塗?姐姐!你咋不好好想一想,不管你心裏承認不承認,可蘇萬田畢竟還是你的姑爺。現在他才死不幾天,屍骨未寒,你們就這樣做,這。。這在情理上也說不通啊!”
徐老太太說:“我不管啥通不通的。桂芝自打嫁給蘇萬田就一直沒有享著福。人家楊大發手裏很有錢,桂芝能跟上他,往後也能有個好日子過。”
娘家兄弟說:“你說的是你家西院兒的那個楊大發?”
徐老太太說:“是他咋啦?”
娘家兄弟說:“跟前兒的人,有幾個不知道他的臭德行,怎麼會帖上他?”
徐老太太說:“那是人家的過去,人家現在手裏可有錢啦,屯子裏有誰能比得上他?出去一趟,回來就掙個千兒八百的。”
娘家兄弟說:“那也不是正路上靠力氣幹來的。”
徐老太太說:“你別管人家是咋掙來的,先說人家有能耐。沒有外財不發家。”
娘家兄弟說:“你們咋想的我管不著,可這件事兒你們咋的也得過個一年半載的。蘇萬田死了頭七還沒過,你們就這樣做,就不怕人們指著你們的後背說什麼?”
徐老太太說:“誰不怕爛舌根兒就叫他說去,反正沒有人敢當著我的麵兒說。”
娘家兄弟有些上喘了,漲紅著臉說:“好好,姐姐!我知道你這個人,我說不了你,你們愛怎麼著就怎麼著。”
徐老太太說:“那明天你到底去不去?”
娘家兄弟說:“不去,我沒臉去!”
徐老太太說:“你這是啥話,是我這做姐姐的給你丟人了還是現眼了?”
娘家兄弟說:“反正我不去。”
徐老太太說:“好啊,我大冷的天趕來,就是聽你說這話,你心裏也壓根兒就沒有我這個姐姐!那好,以後你就永遠別再叫我姐姐!”
徐老太太說著,一甩腿,下了地,隨手拿起頭巾,氣籲籲地就往外走。
兄弟媳婦兒連忙攔著說:“姐姐!他這個人你還不知道嗎,跟他生氣沒用。你大冷的天趕來了,還是吃完了飯再走吧。”
徐老太太一下甩開兄弟媳婦兒的手說:“還吃飯哪,氣都氣飽了!”
說著出了屋,就朝院兒外走去。
兄弟媳婦兒還要上前攔勸,娘家兄弟說:“算了算了,讓她走吧,你是攔不回來她的。咳!這人,真是越老越糊塗了。”
徐老太太帶著氣,帶著火回到家裏,一進屋,將頭巾使勁兒往箱子上一摔,甩掉腳上的鞋,往炕裏一盤,兩手壓在屁股底下,坐在那兒不住地喘著粗氣。
徐老太太一進屋,徐桂芝便看出母親有些不對勁兒,這會兒湊上跟前兒說:“媽!你這是咋啦?”
徐老太太說:“你舅舅他不來!他愛來不來,說是沒臉來,我看他也沒臉來。我就不信,沒有你地球就不轉了。”
徐桂芝說:“媽!他不來就不來唄,你又何必生這麼大的氣呢。”
徐老太太說:“我憋氣!這大冷的天趕去了,他竟那樣的對我。”
楊大發說:“媽!我看舅舅他不來,也有他不來的原因。”
徐老太太說:“啥原因,屁原因!我就看看他到底能不能登我的門兒。他要是永遠不來,那才叫能耐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