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冬,整個天舟城都被大雪覆蓋,人來人往的街道一片喜氣洋洋,各家各戶都在準備著過年所需的年貨,小販站在街邊搓著雙手,大聲叫賣著。
在天舟城南邊的一座府邸,一個小小的別院就像是死寂一般的院落隻能看到滿院的雪花。
吱呀——
這個別院的門被打開,一連串的吆喝聲打破了別院的寂靜,那是四名穿著華貴的富家小姐、公子,在他們身後還有不少的家丁、丫鬟,和丫鬟站在一起格格不入的是一名年僅六歲的女童手中還抱著一卷畫卷,她孤孤單單地立在那裏,單薄的衣服在她身上更顯得她很瘦弱。
“這可是你自己說要住進來的,可不是我們逼你的。”穿著紅衫金絲的少女纖細的手指一戳女童的腦袋,麵露不屑之意,女童被戳得有些搖搖晃晃,緊裹在昂貴裘皮下的少女扁扁嘴:“三姐,把她送到這裏不就好了,留下仆人我們快走啦!跟這個死丫頭費什麼話?”
“這裏是什麼鬼地方,也就適合這個小賤種生活。”極其厭惡一般,穿著黑色裘皮披風的少年一腳將女童踹倒在地上,女童縮了縮身軀也不敢反抗,那少年更加猖狂大笑起來:“小賤種就是小賤種,連反抗都不敢反抗!”
“你們別欺負她了,不過隻是個六歲小孩。”最後一名少年肌膚如羊脂白玉般白皙,俊美的容貌,天生高高在上的氣質,此時他的兩道眉毛微蹙,顯得很不愉快。
紅衫金絲哼笑兩聲,道:“大哥,你這麼說可不對了,她可是那個賤婢生的種,天生勾引人的胚子,你沒看到大娘、二娘都因為這個死丫頭的事情鬧得家裏天天陰氣沉沉的,現在她自願離開大院到這個偏院來,又不是我們要求的,怎麼能算是逼迫呢?更何況她要的東西可都給她了,我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
“夠了,都回去吧,父親也該回來了。”少年目光如雷,裘皮少女連著點點頭:“就是就是,這裏冷死了,大哥,二哥,三姐,我們回去吧~大哥最愛的桔子我那裏還剩下一籃子呢~可甜了。”
裘皮少年哼了兩聲,又在剛想起來的女童身上踹了兩腳,始終是低著頭的女童哽咽著,連哭也不敢哭,等到聲音漸遠,她才唯唯諾諾地站起來,抬頭時卻撞上麵前那名少年的雙眸,她嚇得連忙低下頭。
少年也不過十四、五歲,他輕歎了口氣,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隨手披在了她的身上:“你們留下照顧她,她有什麼需要你們便來找我。”
“溫柔。”他的聲音猶如天籟,女童頭垂得更低。
“別再來主院了。”宣判般的話深深地擊中了女童的心髒。
“如果我有需要,你真的能滿足我嗎?”她怯懦地抬頭,緊抓著身上的披風,他的溫度還殘留在披風之上,“我要很多很多的書,很多很多的菜籽和家禽幼崽!”
“好。”他看著這張幼嫩的臉龐,沒有反對,這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小菜一碟,對眼前這個女童來說似乎是格外重要的事情,“還要什麼?”
她搖搖頭:“再見。”
“還缺什麼叫他們跟我說。”說完,他離開了,女童竟有想要衝上去拉住他的衝動,但理智讓她停住了腳步,望著那道背影,她眼淚直下,手中將畫抱得更緊了。
從今天開始,她依舊是一個人,孤單的一個人。
過年時,溫柔沒有出現。
燈火通明,她一個人做在小桌前,桌上擺著清一色的素菜,她麵對著牆,牆上掛著一副畫像,畫筆很粗糙,但還是能看得出來是個很漂亮的女人,隻是穿著一身粗俗布衣,手中還拿著一把掃把。
“娘親,我想你。”她的聲音哽咽,娘親還在的時候,至少過年還有肉吃,現在麵前的菜還是偷偷去廚房撿來的爛菜葉,“沒關係,娘親,柔柔不苦,等春天到了,柔柔就按娘親教的播種,好好照顧菜籽,等到它們長大了,柔柔就有菜菜吃了,對了~雞圈裏的小雞們一定冷了,娘親先吃,柔柔先去照顧小雞們了。”
踏出房門,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忽然一串的鞭炮聲在院落中響起,溫柔臉色頓時蒼白起來:“小雞!”
她飛快地衝了出去,可是那鞭炮聲不斷,丫鬟們圍在院落中,緊張地看著院落裏的兩個主子,地上滿是雞的屍體,鮮血迸濺在泥土上,溫柔幾乎被這一個畫麵嚇壞了,跌坐在了地上。
“嗚嗚哇啊~”溫柔放聲大哭,終於驚動了正放鞭炮放得歡快的少年少女,竟是裘皮少女和另一名年紀相仿的富家少年。丫鬟們趕忙散開,看護溫柔的奶娘匆忙趕來,上前抱起溫柔,富家少年看去竟是一張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容顏,此時清淚連連,惹人垂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