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氣派的院子裏,現在已經到處是斷垣殘坯。
此時依伊穿著一雙精致細巧的繡花鞋,打著一把紙傘,正走在院子這片焦土上。神情冷漠,沒有什麼表情。然而卻與四周的環境相映成了一幅奇怪的畫麵。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依伊形成了一個習慣,每當月初她總喜歡回到已經沒落的禦劍山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找些什麼,家人已經不在,山莊裏處處是蜘蛛網,除了悲戚她再也找不到任何東西。
“姑娘,你在這裏幹什麼?”男人的聲音突然從依伊的身後傳過來。
依伊的一隻手背到了身後,從袖子裏滑出了一把匕首,握住。猛地回身,兩個人站在一片焦土之上互相對望著。
“依伊?依伊!——是你嗎?”梁煜祺用力眨了眨眼睛。
依伊看著梁煜祺,月光照在他年輕的臉上,沒有半點陰影。“你認錯人了!”記得也好忘記也罷,從她失去親人的那天開始,過去的蕭依伊就已經死了。
“不——你騙不了我,就算你的樣貌隻是相似於她,你的眼神也絕不會錯——”梁煜祺將依伊的身體轉過來,“你放心,依伊,我會親手替你除去阿諾斯王!”他信誓旦旦地向她保證。
“不!不要去。”她的冷漠被憂心取代,倉促間抓住他一隻衣袖。依伊從小就把梁煜祺當成親大哥一樣,她決不能讓他為她冒險。
“為什麼?難道你不想為叔父報仇嗎?”他無法理解她的反對,但他看見了她的在乎——她騙不了他!
“你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弑龍軒機關重重——尤其是最近,阿諾斯王找了一流工匠在裏裏外外裝設機關,機關裝設好後,他用計找來十數個武林高手測試,結果……沒有人生還……”她急急解釋,盼能打消他的念頭。
“我會召集武林同道一同前往,隻要我們齊心合力,一定可以消滅他們。”
“不不不……不行~”為什麼執意要上弑龍軒?她很擔心,真的很擔心。他是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大哥了,她不能再失去這個親人。
看出她的擔心,梁煜祺轉移話題,“不談這個,我們先回家,這些年孤身在外看你都瘦了好大一圈——想吃什麼,我讓廚子弄給你吃,要趕緊補回來才行!”他嘮嘮叨叨地,往昔那個對她關懷備至的煜祺哥哥又冒出頭來。
“說話啊!你又忘記該怎麼說話了嗎?剛剛你還在關心我……”
她截斷他的話。“我要你別上弑龍軒並不是為了你,我隻是不想讓我的敵人痛快,你少自作多情了。血海深仇我自己會報~”
“我真是自作多情嗎?依伊,你忘了我們以前的事嗎?”無視於她的反抗,他硬把她納入懷中。
“四年可以改變很多很多事情,你一定要答案的話,那麼我告訴你是的,我忘了你口中的那一段。”她硬下心腸回答。
“你忘記了?我沒有忘,連一刻鍾都沒有忘過。不過……沒關係,我會試著喚醒你的記憶。”
“我不能阻止你的想法,但是請你不要用你的感情來幹擾我的生活。”她惱怒他的堅持,雖然——他的堅持在她心中注入了一道暖流。
梁煜祺擁住她掙紮的身子,在她身上尋求安慰。想了四年、念了四年,誰知再相見,她的心裏早無他的影子。
依伊沒有推開他,躺在他懷中享受著他的體溫,但願……她可以自私一點……煜祺哥,謝謝你還沒有忘記你我的兄妹之情,你的恩情,依伊隻能來世再報了。
梁煜祺是依伊以為這輩子也許再也不會遇見的人。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命運,竟會讓他這麼突兀又平常地出現在她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