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世人皆知我觀應宗受朝廷彈壓太甚,不管是陰陽閣從中作梗,還是‘毒士’陳平有意為之,你那二哥秦統都脫不了幹係,你能忍,我卻忍不了!”
“那是你們的事,隻要不是太過分,我都不會管,江湖這麼大,才走了兩個月,我就手忙腳亂的,更別說繁瑣拖遝的國事。”
“咱秦莫圖雖然生在帝王家,卻不是那種謹慎妥貼的周全性子,有時候常常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秦陽龍的親兒子,與馬上定江山馬下理社稷的二哥比,嘖嘖嘖,就不說了,甚至是連帶兵最喜長途奔襲的四哥還有滿腹經綸的五哥,都比不上分毫,所以啊,也就隻能自己出來闖一闖江湖了!”
沈伴鳳轉頭看著說著垂頭喪氣的話卻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秦莫圖,沒來由感到一陣恨鐵不成鋼的胸悶之氣,師父選了這個胸無大誌的南王,真的對嗎?
第一次見到秦莫圖,是在觀應宗“朝仙瀑布”裏,第二次就是一年多以前的“石榴裙”。
那時候沈伴鳳還不知曉秦莫圖的南王身份,隻道是哪個春秋亡國遺留下來的帝王種子,卻不想幾個月後收到師父洛浮黎的一封密函,說那人便是大秦王朝身份顯貴的六王爺。
沈伴鳳當時匪夷所思之餘,更多的是義憤填膺,卻也不得不遵從師父的嚴令,還有密函中最後那六個重筆小字,“切記揠苗助長”!
可這兩個多月與秦莫圖朝夕相處下來,沈伴鳳越發覺得師父的選擇有些無的放矢,甚至懷疑是否是驚慌失措中做出的無奈選擇。
本就是心高氣傲的涼薄性子,沈伴鳳真的想就這麼算了,還不如她自己一肩挑起宗內複興大業,借助旁人總歸束手束腳被動許多。
看著頭一次情緒波動如此劇烈的沈伴鳳,秦莫圖心裏說不出的暢快,左手握住腰間的酒醒刀柄,好聲勸道:
“好了,事情要往好處多想想,雖然求人不如求己,但總要有些仰仗不是嗎?”
“你們觀應宗本就是縹緲世外的神仙人,不理世事當然好,可也不能真的沒個念想,總要有個家吧,我呢,雖然性子不急不躁的,可既然決定闖江湖,那就要做到魁首才算好看,要不然也對不起咱這張傾國傾城的臉嘛。”
“至於江山,那是後話,誰又能說得清呢?總之,我秦莫圖要想做的事,不管多久,總會做到。”
“你雖然看上去胸有成竹大氣凜然的,再怎麼男子氣概,也總歸是女子,也會如女人那般喜好胡思亂想,我秦莫圖今兒個就給你作個承諾,隻要有我在,沒人動得了觀應宗!”
說完後,秦莫圖看見沈伴鳳一副不屑一顧的神色,隻好搓了搓手,嬉皮笑臉地說道:
“難不成還要我立個字據?”
沈伴鳳再次冷哼一聲,沒來由想起先前秦莫圖在飛馬寨居然識得“四季草堂”的招式,雖然後來沒能逼著他問出緣由,可也覺察到後者必定不是展露出的這般無能,真就是個人人唾棄的“繡花王爺”。
拋卻掉胡思亂想的心思,理了理情緒,沈伴鳳駕馬走向弈城,留下秦莫圖在樹蔭下獨自料峭。
低頭看了看手中褶皺成團的紙條,秦莫圖低歎一聲,然後重新春風得意笑臉掛麵,小跑著跟在沈伴鳳馬後進了弈城。
四人先後進城,正值中午,顧歡終於逮到機會大方了一次,找到一家還算氣派的酒樓,從懷中探出一方銀錠子重重砸在桌上,朗聲呼喊著小二趕緊上酒上肉。
看來這兩日當真苦了這位率性的虯髯豪客。
依次入座,秦莫圖看著翹起二郎腿,嘴裏哼著小調的顧歡,伸手扯了扯他那不知續了多久的胡須,笑問道:
“顧大哥,仔細瞧瞧,你也就三十出頭的樣子,怎麼就續起胡須來了,難道在心底還崇拜著那個春秋亂戰裏的‘兵聖’宋兵乙?”
顧歡大手拍掉秦莫圖的手,單手撫須,學那京場子裏的畫麵郎掐嗓大笑道:
“哇哈哈……小子,以後少摸老子的胡子,除了這把刀,老子最愛惜的就是這胡子!”
還不待秦莫圖回話,沈伴鳳眼神徒然淩厲起來,而顧歡也斜眼瞥向門口處緩緩走進來的四五位劍客,嗤笑一聲說道:
“喲,還真是狗皮膏藥啊,劍術馬馬虎虎,死纏爛打的本事倒是天下第一!終於摸清咱們的底細,不做那縮頭烏龜了?”
那幾位劍客進門後便緊盯著顧歡,為首一位中年人,顯然在這幾人中輩分最高,那人右手握劍,直指顧歡,大聲喝道:
“好你個顧歡!納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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