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恩感非常普遍地表現為或者引導到對每一個人或每一件事的包容一切的愛,覺得世界是美好的。這種感恩感或者是為世界做某種好事的衝動,經常引起一種報答的渴望,甚至會引起一種責任感。

對於我們所描述的自我實現的人或真正的人的謙卑和驕傲,完全可能有理論上的連結。無論是敬畏的人,還是感激的人,幸運的人對他的好運氣都很難充分信任。他必然向他自己提出這樣的問題:“我配得到這種幸運嗎?”這些人通過把驕傲和謙卑溶合為一個複合的、超級的統一體,即通過成為在一定意義上的自豪和恭順來解決它們之間的二歧式。驕傲並不是傲慢或偏執狂,而是帶有驕傲色彩的謙卑。若不二歧化它們,它們決不會病態化。存在性感恩能夠使我們把英雄和謙卑整合到一個外殼之內。

強調一個我已經論述過的主要矛盾,即使我們並不理解這個矛盾,但我們必須處理它。同一性、自我實現、自主、個別化、霍尼的真正自我、真實性的目標,看來既是一個終極目標,又是一個過渡性目標——過渡的儀式、通向超同一性道路上的一步。這似乎就是說,它的功能就是消滅它自身。從其他方麵來說,如果我們的目標是東方式的——超越自我和消除自我、忘掉自我意識和自我觀察,同世界溶合並與它同化,那麼,多數人達到這個目標的最好途徑,就是經由完成同一性,經由完成一個堅強的真正的自我,以及經由基本需要的滿足,而不是通過禁欲主義。

在高峰體驗時刻,我的年輕的研究對象傾向於報告的兩種肉體反應:一是激動和高度緊張、覺得發狂,喜歡奔上奔下,喜歡高聲呼喊;另一個反應是放鬆、平和、從容、寧靜感。例如,美妙的性體驗、美感體驗,創造狂熱之後,兩種反應都是可能有的;或者是繼續高度的激動,不能入睡,不想去睡,甚至沒有食欲、便秘等等;或者完全的放鬆,遲鈍,深深的睡眠,等等。也許這一點與這個理論有某些聯係,但我卻不清楚其中的意思。

別貼“類”標簽

在弗洛伊德的概念體係中,抗拒與壓抑的保持有關。但是,沙赫特已經證明,在產生有意識概念方麵的困難中,除了壓抑這種根源之外,還可能有其他的根源。孩子可能有過的一些感知,可以說在成長過程中就已經“忘掉了”。我也試圖在軟弱者抗拒無意識和潛意識的原初過程認知和堅強者抗拒被禁止的衝動、驅力與希望之間進行區分。這些發展以及其他的發展都表明,擴展“抗拒”概念的意義是合乎需要的,抗拒近似達到頓悟的困難,不管這些困難的起因如何。

這裏想要說明的是,在治療的情境中,“抗拒”的另一個根源可能是患者對於被類化或臨時歸類有一種健康的厭惡,即厭惡他的個別性、他的獨特性、他與一切其他人的差異、他的特殊同一性等等遭到剝奪。

我以前把類化描述為認知的廉價形式,實際上是兩種非認知的形式,一種迅速地、容易地編目,它的作用是使應有的努力成為不必要的,這種努力是更審慎的、對個體特征的認識和思考所要求的。把一個人安置到一個體係中去,比按著他的實際情況了解他所需要付出的精力要少,因為在前一種情況下所覺察的一切是一個人的抽象屬性,這些特性表明他所從屬的種類,如嬰兒、侍者、瑞典人、精神分裂症患者、婦女、將軍、護士,等等。類化時強調的是這個人從屬的種類,對這個種類來說,他隻是一個樣品,而不是一個人,是類似性而不是差異性。

但應注意到有關類化的一個重要事實,即一般來說對人的類化是冒犯性的,因為類化否定他的個體性,或沒有注意他的個人性質,他的分化的、獨一無二的同一性。正如詹姆斯1902年所發表的著名表述:

智力在一個對象上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和某個其他東西歸入一類。但是,任何對象對於我們有無限重要性的、並且也能喚醒我們專注的東西,似乎是它應當是自成一類的和獨特的。很可能,一隻蟹如果能夠聽到我們毫不費力地、也不道歉地把它歸入甲殼綱,而且就這樣處理了它,那麼,它也許會充滿人身攻擊感,它會說:我不是這種東西,我是我自己,我僅僅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