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戚的慶典仍在繼續,那隻突兀的人性巨眼在吸收了祭品之後終於全然睜開洞察這一方世界。冬季的雪花飄落紛飛不止才是這個世界的規矩,巨眼的瞳孔微微掃視一番像是在審視些什麼。一道鮮紅的光柱從它的漆黑瞳孔之中四溢而出激蕩在天空之上。
陰雲逐漸散去,天空之上出現一個巨型漏洞剛剛離別的陽光再一次顯露出來。一道及亮的光柱照耀在被造物之手高高托起的計天機身上,沐浴在陽光之中的他卻感到發自內心的寒意似乎要將他的內在冰封。
地麵上的巨眼好像很滿意此時的情況,陽光普照舊事物崩塌離析好一副空白的紙張等待“人”的圖畫。不過是美是惡誰又能知道呢?
一隻隻造物之手從巨眼的漆黑瞳孔之中迅速湧出,這些黑色的手臂無形物質卻偏偏能夠出現在人的感知之中,不同於看見也不同於任何感官的探索,而是給予人一種它本身就應該存在於人們思維中的奇異感覺。
計天機好像早有準備一樣不避不閃亦沒有恐懼,反而十分坦然的張開雙臂去迎接這些超出人類理解的存在。一隻隻無形的手臂穿梭在他的身邊按照古老的編程與秩序遊走在他的身邊,同時手臂之上的一段段幻燈片似的的膠片圖像也一條條的在他的眼中閃現。
不同於感官的主動接受,反而是一種粗魯到近乎強迫的塞迫。好像某人將不需要的垃圾程序全部強製塞進你的數據端中一樣容不得你坐絲毫反抗。
“這就是所謂的‘真理’嗎?....啊啊啊啊!!!!!想...要用數據流來強....製接收者...思維定化嗎?”無窮盡的法則與物質本源的基礎信息一股腦且不做絲毫停歇的湧入他的大腦,這讓一個僅僅不到百年壽命的人類如何承受。
龐大的數據流一變又一邊的衝刷這他的大腦,原本異常清晰的記憶在他的腦中也開始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如果嚎叫有用的話那麼他一定不會像現在一樣痛苦了吧,身處於另一隻造物之手上的劍橋看著幾近失去理智的好友痛苦的模樣何嚐不想出手相助。可是這已經超出與他的知識範圍了,一味的橫衝直撞與謀殺並無差別。
一條條蚯蚓一般粗細的青筋在他身上浮動恐怖至極,剛剛嘶吼到沙啞的喉嚨立刻在巨眼磅礴的造物之力下被完全修複。而後又是痛苦的嚎叫與修複像是一條永無止境的時間循環,滴滴碩大的汗水層層密集在他的額頭之上。
幾乎快要被青筋衝破血管的手掌拚命的交彙在一起劇烈的顫抖著,任憑自身如何痛苦與煎熬那件漿洗到泛白的衣衫仍舊完好無損。
凡人想要窺探世界本源的真理是如何癡心妄想啊,就算運用這種近乎喪失人性的方法得到了探索真理的機會但這份沉重也不是凡人之軀的他們可以肩負的。
他仿佛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也仿佛受應驗了天璣之城數萬幸存者的詛咒。可是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身體在做無意思舉動而已,像是一遍遍訓練之後的自然反應早已經融入肌理之中。
而他本人卻猶如一位旁觀者被困在自己的感知之中看著一條條及其相近卻又有所不同的真理,任由它們所組成的數據海浪衝刷著他深刻在記憶沙灘上的痕跡。
“原來先前的寒意並不是生靈的詛咒與怨恨彙聚在體內的結果啊...一切都是那隻眼睛的作為嗎?”就算此時他得知了真相卻也不妨礙這股用數萬生靈換來的“真理”一點點改變他的內心。
恍然之間的他不在木然一切都像是回到最初的樣子,這是一片隻有白色存在的寬廣世界。原本相互交融包含的光暗之影並不適應這個世界的規則,所以他尋找了半天也沒能發現自己的影子。
倒是一閃巨大且有些破舊的青銅大門出現在他的眼中,看是順理成章實則突兀出現的青銅巨門還未接近便有一股極為濃重的蒼傷與古樸氣息傳來,門上麵有所雕刻知道他眯著有些近視的眼睛走進才發現上麵所刻畫的東西。
那是一顆無法用言語筆墨形容的古樹圖案,那股生澀猶如隱晦卻偏偏隱隱透露著真實感畫風當真讓此時的計天機搜刮肚子裏所有的辭藻也無法形容。
不過他還是極為仔細的將它完完整整的記了下來,冥冥之中他總覺得自己應當這樣去做,就好像同樣有個存在呼喚著他舍棄自己的軟弱一般。
這棵古樹上半部分與其餘的樹木沒有什麼區別,隻不過樹上的果實燦爛的有些炫目竟然像是星空之上的明星一般。然而樹幹之下也有三個果實一般的巨大圓形,圓形中隱隱還有什麼圖案存在不過這些圖案而憑他如何用力貼近也不能的看清處。
蜿蜒,延展的樹根一直蔓延到青銅大門的底部,一條沒有花紋背生鳥類雙翼的細小蛇類正用自己的毒牙啃噬著樹根。其餘便是一條條將一道道從未見過的共識鎖死的圖案,令他有些抓不到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