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鏡如水的階梯步步通天,冗長連綿而不絕,黃璟抬著頭癡癡地望著,仿佛能望見盡頭。
與世隔絕的小村子裏剛剛踏入仙途的仙苗都屈指可數,更別說登堂入室的一紋修士了,老人家們雖都敬畏修仙之人但要是誰家孩子想著修仙也是會被家裏人勸阻住的。
不是修仙不好而是這多是一種無望的努力,小村子的條件不夠培養出一個真真正正的修士,折騰了大半輩子到死了都沒半點長進的人有過,也是有過所以再難有了。
黃璟從小就聽著村裏的老人說過,八十多年前曾有過大修士來到村子,在北山之上隱居與村子相隔絕,村子若是有事相求隻要爬過那無邊無際的通天之階,便能抵達仙家的府邸尋得修士的幫助,這也是村子這些年來無災無難的原因了。
而最愛說這段故事的要數村口的老劉頭,每次吃過午飯三三兩兩的孩童便圍聚在老劉頭的邊上,聽上那一下午的故事,黃璟出發前聽的最後一段故事便是那“抬棺人”的事。
老劉頭捋著自己花白的小胡子,故作高深道,“你們想知道那北山上的大修士當時是怎麼來我們這小村子的嘛?”
幾個孩童嚷嚷著讓老劉頭快說,老劉頭禁不起小孩們這麼一鬧,舉著雙手表示投降,隻得娓娓道來,“那你們可聽好了。”
那日的小村子平靜得一如往常,還年輕的老劉頭癡癡地望著天空,想著自己是不是也有那麼一天可以成為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一方修士。
忽得瞥見九道黑影宛若自那太陽之上而來,細細看去,那九人正踏著虛空而行,每踏出一步,腳下的時空就驟然凝結成了固體一般仍由其踐踏著,老劉頭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這破碎虛空的景象隻存在於老一輩口中外麵世界的能人異士,絕非這與世隔絕的小鎮子該有的東西。
想到這裏老劉頭不由得冷汗直流卻也流露著淡淡的興奮,癱軟在地上傻了一般得看著那些來者。
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汗,再看去,那些人手中抱住的,正是一口口青銅質感的棺材,極為複雜的紋路在棺材和來者身上盤踞,像是一株株肆意生長的爬山虎爬滿了整個棺槨與抬棺人。
與其說是抬棺,來者更像是裹挾著棺槨而來。
啞紅色的手臂一把抱住一口棺材,狠狠脹起的青筋以一種極為誇張的姿態彰顯出暴力的美學,低沉著的臉透出一種一往無前生死無關的愴然。
老劉頭的目光牢牢的鎖在抬棺人最中間的那位,較弱的少女模樣和其餘八位大相徑庭,可雖看起來柔弱卻絲毫不費勁得抱著一口稍小一點的棺材,那尺寸,像是為她自己量身定做的。
少女衝著老劉頭的方向一笑,仿佛橫貫了冗長時間和漫漫天地,她已和他四目相對。
黃璟從回憶之中跌了回來,近乎是雙手雙腳同時使力才勉強可以繼續向上爬。沒有人知道黃璟的父母究竟是誰,被生父生母遺棄後一直跟著老劉頭,老劉頭倒也不曾虧待過黃璟,有他一口吃的黃璟也不會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