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無靈卻壓抑了自己的惡毒,淡然說道:“我也不會存在複仇之心。我說了,一切加之你身的,都能報之我身。這算是我跟你道歉。”柳祁冷然笑道:“我又不要你道歉。”常無靈笑笑:“我又不要你原諒。”柳祁倒被他弄煩了:“那最好!你到底想怎樣?”常無靈答:“我隻是要纏著你罷了。”語氣竟然有些可憐。
柳祁不願意憐憫他,但冷靜地思忖一番,想著自己既然要驅使常無靈,以後還有許多仰仗他技藝的地方,不必對他太壞了。故柳祁竟笑了笑,說:“其實你說的話,雖然不中聽,但還是在理的。略兒那孩子,從小就被我教導去做一個刻薄惡毒的人,之後他走了再讀什麼聖賢書,估計也無用了。更何況他讀書的時候,被學院同學欺負的事,我也略有所聞,怎麼養得成個君子呢?又一件,他科舉之後幾年就爬了上來,不是靠善良和文雅可以做到的。到底是我總把他看輕了。你很好,叫我醒了,好重新認識認識他。”常無靈聽見柳祁忽然說這樣的話,一陣疑惑,半天回過味來,才說:“你不必揀順耳的話與我說。如今你這個不能得罪、那個不敢叫板的,也就唯有刺我幾句出氣了。”柳祁聽了,竟也怔住了。這些日子來,柳祁確實過得滿肚子憋屈,剛剛和常無靈說話夾槍帶棒的,也是有出氣的意思。
這樣明白過來,柳祁反而有氣撒不出,輕輕歎了口氣,說:“好了啊。略兒就真是那個性情的話,你作為跟我出過緋聞的琴師在這兒呆著恐怕還是一個死。”常無靈答道:“你也沒有給我周全的意思了?”柳祁笑笑:“你不是說要讓我省心嗎?我留你是叫你幫我解決問題的,怎麼還要我去周全你了?”這話說得尖酸了,常無靈卻不感覺到傷感,反而覺得很有道理,認同了柳祁的說法。
不過翌日,常無靈就選擇離開這個劍府了。
柳祁笑問:“是劍夫人留你在這兒住的,你現在要走了,也不跟她辭一辭?不是辜負她的好意嗎?”常無靈冷笑:“是要我性命的好意嗎?”柳祁一聽就笑:“你也忒小心。”常無靈卻冷笑:“你還不知道?她留我在這兒,就是衝著你和我的曖昧。也是因此,她才故意不住在這兒,要留空間給我倆,希望我倆做出點什麼事來,好讓你與劍略鬧翻。我麼,她從頭到尾也沒想過要我好好活下去的。”柳祁也是知道劍夫人的意圖的,因此總和琴師保持距離。隻是如今知道他是常無靈了,又該是另一番計較。
常無靈又說:“你在劍府,雖然有人家少爺愛著,但日子過得也不大舒坦。”柳祁笑了笑,說:“靠著寵愛而活,日子怎麼能夠舒坦啊?這點就算誰不知道,難道略兒還不知道嗎?”柳祁說完這話,倒有些懊悔,竟似在旁人麵前埋怨自己的情人了。那常無靈聽見柳祁說魏略的不好,心裏也愉快不少,隻答道:“這也就是罪妃想要生子的原因罷。”一聽這句話,柳祁的精神馬上又回到正事上了,很快忘了那些和魏略的小心思。
罪妃信了柳祁的求子妙方,就如同大王子信了罪妃已經懷上了一樣。柳祁天天盯著大王子那邊有什麼異動,比大王子還抓心撓肺,恨不得按著大王子的爪子去撓罪妃的肚子。然而,柳祁這些歲數不是白長的,他的耐心還是比大王子好得多。柳祁的耐心還沒耗到十分之一的時候,大王子就已經按捺不住,實行他那邪惡又低能的計劃了。
也就是所謂的“無巧不成書”,那天柳祁竟然也在罪妃宮裏。他一如往常地進貢他的藥品,罪妃卻正在訓斥下人。原不該叫柳祁看見的,可罪妃想了想,還是請人讓柳祁進來。柳祁慢慢地走了進來,看著一個宮女已哭的稀裏嘩啦,臉上好幾道掌刮的紅痕,手上也滿是被施刑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