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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歡唇紅齒白,吐出來句句都攙著蜜糖似的,但仔細一嚐,味道都不對。柳祁打量著這個人的態度,覺得自己好像陷進了一個假的蜜糖罐。這樣的蜜糖罐,魏略以前是一直泡著的。柳祁以往送人這樣的假蜜糖,現在倒是時移世易,輪到他做那人給什麼就吃什麼的金絲雀了。

和天家的交易已經完成,敖歡也不再徘徊逗留,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就往前走了。這隊伍中人也不多,沒有女眷,都是練家子,腳程便也很快。不日就到了三危境內。

眾人回到了三危,便徑自回到了敖歡的府邸。那敖歡帶著柳祁到一處庭院處,牽著他的手,說道:“這園子是仿著江南的樣子做的,你看喜歡不喜歡?”柳祁自然說喜歡,那敖歡便道:“那你就在這兒住下。”說著,敖歡又指著一名模樣伶俐的侍女,說道:“這是刀娘,原本是我那兒的侍女,我看她很妥當,就特別配給你。”柳祁也笑著答應了,又說:“其實何必這麼麻煩,我在外麵找個地方住著,也是一樣的。”敖歡卻笑道:“那怎麼一樣?我要天天都能見著你。”

這又是一句假話了。

敖歡回了三危,身上一則有平日的事務,二來又添了虞族交接的任務,三來更有那柳家子女和親的事情要處理,公事處理完了,還要去參加別人給他辦的接風的酒宴,端的是忙得腳不沾地。他與柳祁也不似之前路上同住一屋,因此也很少見得上麵了。

柳祁住在那個園子裏,刀娘也談不上怎麼伺候他。估計三危那邊主仆之別沒有中原森嚴,大家行動都比較隨意。柳祁卻是個精細人,吃的酒要是那樣的酒,吃的米又是這樣的米,錯一分心裏都不痛快。隻是這兒誰得空料理他那嬌生慣養的臭毛病,他自己又隻道身份尷尬,更不好說什麼。

前天,刀娘從邊境的市場裏弄來了幾個南邊產的蜜柑,帶了給柳祁。柳祁原本還挺樂嗬,咬了一口發現酸得要死,吃也不是,吐也不是,隻憋著一股勁兒硬吞了下去,還露出一個很有禮貌的笑容,並用語言表達了誠摯的謝意。刀娘雖是女子,但也糙得很,沒有留意柳祁那些千回百轉的肚腸,隻笑著說:“對嘛!我想著你是南方來的,應該愛吃這個。”柳祁悻悻笑著,也遞了給刀娘一個,說:“刀姐姐,你也吃。”刀娘卻擺手說:“這個酸得很!我可不愛吃!”柳祁心裏:“媽的你自己知道難吃還特麼的給老子吃。”心裏這麼想,柳祁臉上還是笑盈盈:“嗯,是有點酸。放久點會好點。”說著,柳祁便將那個蜜柑放回果盤上。刀娘卻笑道:“哦,我看你最近吃得少,想著酸的開胃嘛。”柳祁點點頭,說:“我本來吃得就不多。”心裏想的都是你們的夥食太差。

柳祁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大概有一陣子要適應這兒的飲食了。那柳祁正托著腮,感歎著家鄉美食之難得,卻又聽見外頭有人走進來。他心裏對三危的不滿意有多了一層,怎麼進門都不找人通傳一下。卻見那人已經到了門邊了,門也沒敲,隻到門邊就開始打招呼,邊笑著說話邊走了進來。

門邊便走進來了一個胡服婦人,頭上梳起胡髻,髻上插著兩支骨簪,耳垂吊著大大銅耳環,算得上貌美如花,看著柳祁那眼神好像在打量什麼似的。那柳祁一邊嚼著嘴裏蜜柑殘餘的酸味,一邊思考著:敖歡果然不是一個堅定的斷袖。

敖歡不是堅定的斷袖,他原本就已經有幾個女人在家裏養著了。這一點倒也不叫柳祁意外。達官貴人中像他這樣堅定斷袖的並不多——噢,不過他現在也算不上“達官貴人”了。

柳祁能夠欣賞女子的美態,他以前也有養歌姬舞女,僅作寓目賞心之用。現在走來的這位胡姬,顯然屬於美人之列,還帶點異域風情,不但漂亮,還很有韻味。柳祁隻暗道:“這敖歡的眼光不錯啊。”刀娘小聲對柳祁說:“這位是未阿美,很得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