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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歡見柳祁有些悻悻然,便以為他為剛剛那句玩笑生氣,隻道:“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我看先生算是個太傅了,肚子不能撐船,也能撐艇吧?倒是饒了小人這一遭。”柳祁聽見敖歡這等言語,不覺露出禮貌的笑容,忙道:“王子言重了。自碧沒有那個意思。”敖歡卻淡淡一歎,說:“自碧啊……舊柳猶青,平蕪自碧,幾度朝昏煙雨。令尊為什麼要給你起這麼一個傷感的名字呢?”柳祁聞言一怔,說道:“小王子不是漢語不好嗎?”敖歡哈哈一笑,說道:“哎呀,那隻我說個段子。結果你們都不笑,不會欣賞我的幽默。”柳祁心想:“那句‘自然而然就綠了’真特麼幽默,叫人怎麼笑出來才好!”

柳祁又對敖歡說:“倒是小王子說被同宗室的兄弟丟進糞坑,怕也是段子吧?”敖歡卻道:“怎麼就是段子了?”柳祁卻道:“別人對王子會否作出這種事?”敖歡又道:“你錯了,我是近年才封的王子,之前是從我母親在馬場當奴才的。”柳祁便道:“既然是奴才,宗室貴族哪裏又能看得見你呢?”敖歡卻笑道:“咱們三危國不比你們天家規矩多,宗室貴族經常往馬場跑,和奴才也熟絡,不然我的母親如何能夠承寵?”柳祁便道:“那你們宗室子弟也夠不講究的,還能一路跑到糞坑去?”敖歡聞言一笑,說:“哎喲,我的好太傅,你沒聽說過別人吹牛不要戳破嗎?”

柳祁心想,少帝忍不了和敖歡聊天,除了閑談無趣之外,還在於明知對方吹牛還不能戳他牛皮吧。

敖歡又對柳祁說:“咱們確實去糞坑了,你真不知道,咱們三危民風和你們甚不一樣。什麼王子太子的,照樣泥巴裏摔打著的。隻是這糞坑確實不是他們推的,是我自己跳得,故意訛他們。叫大王訓斥訓斥他們。”柳祁聞言一怔,道:“你們大王信了?”敖歡便道:“有什麼好不信的?大人總覺得小孩不會撒謊。到底那些臭毛孩子一直欺負我,也是真的。鬧得差點出人命了,大王訓斥過後,他們也收斂了一些。”柳祁忽然想起,三危國那個大王真的是比較忠厚的。柳祁想起自己小時候也耍過類似的伎倆,卻被老侯爺一眼識破。想到這個,柳祁又更嫉恨敖歡了。

後來柳祁一打聽,敖歡還是說謊了。那敖歡根本沒跳糞坑,他扯著個宗室子弟,一起滾進了糞坑。子弟想向上爬上去,他還死抱著人家大腿不放,滿口噴糞地說:“咱們一起死在這!”所有人都被他嚇到了,不過他確實也說的是真的,是他媽媽將他撈起來又丟進河裏了。他母親習慣了兒子的瘋癲,把人拉了上來之後,就拖著敖歡丟進河裏,叫他清醒清醒。

那三危國真的是養惡霸的好地方。好比當年敖雪公主在兄弟姊妹中最為受寵,表現為能夠直接拿著斧頭和大王對抽。又是敖歡的性子最合敖雪公主的口味,敖雪時常庇護他,故三危大王也很縱容。那些宗室子弟都知道敖歡平常讀書的時候人模狗樣,但一旦瘋起來能跟人玩命,是真特麼的不怕死,漸漸的就誰也不惹他。

柳祁卻看著那眼睛圓滾滾笑容甜絲絲的敖歡,總覺得他不像是這樣的瘋子。

敖歡臉長得跟個孩童一樣,身體卻很魁梧,似大刀之上立了隻長尾雀。長尾雀有圓乎乎的腦袋,多彩而不俗豔的羽毛,看起來倒是與世無爭、人畜無害。

柳祁也不至於光看臉都認同這個人,他比誰都知道不可以貌取人。比如他麼,端的是弱不禁風的一個書生,誰知道他肚子裏都是些什麼蛇蠍的心腸。常無靈也認為柳祁表裏不一,這家夥裝得仁義君子的樣子,實質上是隻騷狐狸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