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走路的時候，突然會撞上什麼，就連昨天睡了誰，那個人長什麼樣子，雞巴有多大，到第二天，都忘得一幹二淨呢。
說完，我們沒笑，他自己先笑了起來。
你那是老年癡呆，我跟你可不一樣！
亮亮和小菊，一邊吃飯，一邊聊著些不著邊際的話題，我坐在一邊，看著他們兩個人，真像一對曆盡滄桑的老姐妹，不知怎麼，心裏頭竟然湧起了一絲難過。
在這座城市，有多少像亮亮和小菊這樣的孤單個體，他們各自曲折，各自痛苦，偶爾聚到一起的時候，又把這些痛苦翻出來，像是收藏了什麼寶貝一樣，拿給對方看，借以獲得，一點點理解，和一點點安慰。
對了，你不是說，前幾天去找了樂馬，他現在，還是那麼瘦嗎？
小菊把話題引到了樂馬的身上，亮亮的臉色一變，然後，又恢複如常。
胖了，剛見到的時候，差一點就認不出來了。
當年咱們那一撥人裏麵，他可是最瘦的一個，甚至比我還要瘦呢，估計，是生活過得好了吧，現在胖的，幾乎都要看不到脖子了。
亮亮一邊吃飯，一邊陷入回憶中去。
小菊說，真的假的？連脖子都沒了，那豈不是比我還要胖了嗎？
不過，我倒是聽說，他有一陣子，學人家去做微整，結果不知道打了什麼激素到臉上，弄得還挺慘的。
可惜了，當年那麼好看的一個人，最後也還是殘了。
小菊說到這裏，歎了口氣，並沒有留意亮亮再一次的臉色變化。
你覺得，他當年長得好看？
亮亮把筷子放下，陰陽怪氣地問了小菊一句。
小菊趕緊笑了起來，是那種特別尷尬的笑。
好看還是好看的嘛，雖說現在，我跟你走得近，跟他沒什麼聯絡了，但你也不能讓我昧著良心說瞎話呀。
你以為，你說的瞎話還少嗎？
亮亮"嗬嗬"笑了一下，沒再繼續這個話題了。
三個人，就這樣無聲坐著，坐了好一會兒，我實在看不下去，起身，去廚房又拿了幾罐可樂，放到桌上。
年紀大了，這些東西，還是少喝點的好！
亮亮這樣說了一句，把小菊麵前的可樂，給拿走了。
這一舉動，鬧得小菊臉色更不好看了。
小菊走後，晚上，躺在亮亮身邊，問他，今天怎麼了，怎麼跟小菊說話那麼不客氣呢？
亮亮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用手輕輕摸著我的胸口，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以前，就是太好說話了。
總覺得朋友之間，忍讓忍讓，什麼都能過去的。
現在想想，忍讓了又能怎麼樣呢？
高興快樂的事兒倒是都留給他們了，我自己心裏頭的委屈，誰又會在乎呢？
我說，不過就是吃個飯，開幾句玩笑，你想得實在有點多了。
亮亮一下子將我推開，差點推到床下麵去。
肖波，我心裏頭的苦，你能懂多少？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得就是你們這樣的人！
你到客廳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想自己一個人呆著。
亮亮說完，翻一個身，不再理我。
那一刻，我看著亮亮的背影，真好象在看當年的莉亞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