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舟笑道:“那是你們不知道而已,當年先帝召見那些方士的時候,都屏退了旁人,隻是有兩個貼身的太監在而已。我不過也是從那兩個太監收的幹兒子嘴裏問到的,才了解了一些。隻可惜那個老太監年歲也大了,說話有些顛三倒四,再仔細的也問不出來了。”
想了想那日黑兜帽祭祀的做派,現下就算旁人同謝鬆說那人不是苗疆遺族,他也不信了。他心中想著,便又問:“按你說,那個國師當年就伴隨先帝左右,按理說年紀應該也不小,但昨日我看見那祭司的手,卻是同年輕人一樣。”
謝鬆頓了頓,才道:“應當是之前那國師的徒弟之類的人,不然……”
“你昨日究竟是在暗處聽了些什麼?那四人明明說自己是被祭司撫養長大的,他們親口對著那個祭司所說,這還能有假?”韓舟站起,手背在背後走了兩圈,然後轉頭看著謝鬆,冷道:“而且那人聲音蒼老,說不得就是找了什麼邪門歪道來續命而已。”
思及城內失蹤的童男童女,謝鬆皺眉道:“那地道要如何才能再進一次,還有許多孩子困在裏麵,如若是遲上一日,便又多一個孩子死去,我……”
“你什麼都做不了。”韓舟冷聲道。
他說罷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見天已經擦黑,便從一邊的櫃子裏拿出兩件衣服扔在謝鬆身上,道:“把衣服換了,準備回去了。”
下午出去探查的人回來,依舊是沒有消息。
陸沉璧本想與侯奕遞上一封口信,但是思及現下情況不明,便也隻能將這個想法先擱置了下來。
晚間時候秦霜來了一趟,見陸沉璧模樣如常,心中原本定了定。但是同他說幾句話,見他總是走神,連帶著答話也是顛三倒四答非所問,胸膛裏那顆心又提了起來。
忍著沒有追問兩人究竟是什麼關係,秦霜叫下人端了些飯食過來,耐著性子又勸著陸沉璧吃了兩口,見他實在是沒有胃口,也隻能放下碗,歎氣道:“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
“你身體本就不好,若是在謝鬆回來前自己又倒了,這些事情又要等誰來處理?”秦霜見陸沉璧眉頭皺了皺,又道:“便是要等,也要有力氣等。”
“況且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麼情況,你便是如此樣子,若是……”
秦霜見陸沉璧看向自己,眼睛都紅了起來,忙抿了抿嘴,一笑道:“怪我怪我,說了錯話,定是不會有事的。”
“霜姐,若是……”
陸沉璧說著腦中便在想,若是謝鬆真出了事,自己又要如何。
突得想起那日謝鬆站在那裏,背對著自己,說著怕你不在。明明他心裏萬分擔心,胸中愁緒萬千,但卻不敢回頭看著自己說。而自己也是隻字不言,任由他離開。
想到這裏,陸沉璧突然後悔了,後悔當日不曾抓住謝鬆問清楚,問他說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就算是答案再離經叛道,再驚世駭俗,他也想聽謝鬆親口說上一遍。
“霜姐,他要是真的回不來了要怎麼辦?”陸沉璧問著秦霜,也像是在問自己。如若他不回來,天劍門的仇要誰人去報?自己又要從茫茫人世之中再去哪裏尋一個對自己同他一般好的謝鬆來?
“不會的。”秦霜道。
陸沉璧笑了一聲,臉上的淚一下滑下來,他緩緩道:“當年爹娘也是這樣說的,不會的,然後……”
“你瘋魔了。”秦霜打斷他,用帕子將陸沉璧臉上的淚擦去。小聲斥責道:“今日不許說些晦氣的話,便是再難過,未看到結果的時候,你也要忍住。”
見陸沉璧還是掉淚,秦霜隻能歎氣道:“謝鬆難道就喜歡你這幅樣子?”
“他又……”
門突然被敲了兩下,陸沉璧聽見外麵暗衛道:“莊主,木言回來了。”
謝鬆是翻牆進的陸府,他因為臉上的麵具沒有了,一路上都掩著麵。等快到陸沉璧的院子門口才鬆了口氣,隻是這時候又被門口的護院攔住。
正準備解釋的時候,便看見陸沉璧從裏麵出來,隻是這次陸沉璧沒有坐在輪椅上,而是跑了出來。
謝鬆還未曾做出反應,便被他衝過來一下抱住。
“你嚇死我了。”他聽見陸沉璧哽咽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