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鬆瞧他年紀不小,但說話卻一套一套,看來是很早就出來做事,想到這裏便從腰間拿出一塊小碎銀來,放到了他手裏。
“多謝這位客官!”那孩子眼睛亮了一下,他領著謝鬆到了房間裏,又殷勤幫他將房間又擦了擦,還問他用不用熱水。
謝鬆想了想,道:“那便多謝了。”
小二應了一聲,歡歡喜喜去準備熱水。
等到了謝鬆洗漱幹淨,小二又將房間裏的水又掃了幹淨,這才道:“客官,我們這裏住著的江湖人多,他們都是粗人嗓門大得很,早上若是吵著您了,還請多擔待些。”
“我知道了,你也早些去休息吧。”謝鬆衝他點點頭,等著這小二出去了,他便吹了燈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幾次快要睡過去。
窗外傳來了幾聲梆子響,謝鬆閉著的眼睛一下睜開,他仔細聽了一會。已經是晚上四更了。
謝鬆一下翻身而起,用一邊銅盆中的水拍了拍自己的臉。等徹底清醒過來,他便將長嘯背負在了身上,小心將窗子抬了起來,踩在外麵的磚瓦上,一個起落便落在了地上。
謝鬆的房間本就在二樓,這樣一下倒也沒有弄出什麼大的動靜來。還能聽見不遠處更夫的打更聲,謝鬆從懷中拿出一塊黑色布巾將自己臉遮住了半張。這才踩著輕功往著金秀山莊的方向去。
這個京郊的鎮子本來人就不多,若不是一場武林會,謝鬆怕還是不知道這個地方。他抹黑走了一陣,終於到了金秀山莊。
當時天劍門血洗之日,師父唯恐背後下手之人還有埋伏,催著自己趕快離開。而自己當時腦子裏也是一片迷糊,便聽著師父的話折斷了師弟妹們的劍,然後放了一把火將自己長大的地方燒了個幹淨。
現在想來,當時太多蹊蹺未曾好好調查。而謝鬆此次前來,正是為了探看陶掌門的屍體。那日的情形,明顯看出陶庭是不受控製發了狂,或是服了藥物,又或是別的什麼原因。但總是有人下手。
同那時同門的樣子一模一樣,但是他們的屍體已經成灰入土,便是查也沒有地方可以查。隻剩下陶庭的屍體這一條線索。
雖然也不能肯定能有所發現,但這是謝鬆現在為止唯一能確定的線索,他不得不抓住。
金秀山莊四處掛著白綢,連著前幾日見著的通明燭火也少了許多。這樣反而是更方便了謝鬆行事,他在莊子的陰影處走著。
時間有限,他需要快些找到停放陶庭屍體的地方,然後在天亮之前回到客棧。謝鬆心揪著,隻求著屍體還未入殮,若是放進棺材裏下了釘,便是更加不好辦了。
他一路朝著莊子中間摸去,等又過了一個門,終於到了地方。
隻是他一眼便見了那黑色的棺木,心下便是一頓。還見一人跪在那裏,謝鬆眉頭一皺,小心找了個地方躲了起來。他眯著眼睛看了一會,才確定那人是陶飛光。
陶飛光跪在那棺材前的軟墊上,身體有些搖晃,像是馬上便要暈過去一樣。謝鬆見他一身孝服,更顯得形銷骨立。便忍不住在心中歎了口氣。
這時候突然來了一陣腳步聲,謝鬆將自己的身影藏得更小心一些,就見平日跟在封正陽身邊的那個徒弟這時候從門口過來。
他手上一手提燈,還一手提著一個漆木盒子。
封斂將燈放在門口,提著食盒進了門。他先是跪在軟墊上衝棺材行了禮,這才衝跪著的陶飛光道:“立亭,你兩日粒米未進,稍微吃些東西吧。”
陶飛光搖搖頭,他眼睛看著燭火太久,一閉上便流了兩滴眼淚下來。封斂見了歎了口氣,拿了帕子幫他擦一擦:“你倒是說說,怎的你將那些下人都趕去休息,自己卻在一個人在此死撐。你父親見著你這樣,心裏又要如何想,你叫他如何才能安心?”
陶飛光笑了一聲,道:“靜言,我知你一片好心……”
兩人又說了幾句,封斂好說歹說,加上陶飛光自覺自己精神也確實需要休息,才將讓著他攙著自己去稍稍休息一會。
謝鬆等著兩個人走遠,確認這裏再沒有別人,才從院子的暗處走出,走近了那三副棺木。
兩副長一些,看上去沒有什麼不同。還有一副小一些,一看便知是那陶二公子的棺材。
他原以為這棺木已經下釘,心裏依舊是困擾至極,走近了卻見著棺材似乎還未封上。謝鬆心下一喜,伸手將那棺蓋小心推開。
等他推開了再一探頭,卻才發現這棺木裏麵居然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