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霜扶著陸老太太上車的時候,便見著謝鬆坐在一邊打了個手勢,又指了指陸沉璧。老太太看過去,見著陸沉璧已經睡著了,更是將動作放輕了一些。
影三坐在前麵駕車,等他一打馬鞭,車便搖搖晃晃動了起來。
陶飛光看著劍霞山莊的人徹底走完了,這才衝身邊的封正陽行禮道:“多謝封師叔,若不是師叔,我怕是……”
封正陽趕快將他扶起,他道:“你何必如此?你是懿軒的孩子,我照顧你自然是應該的。”
陶飛光苦笑了一聲,隻道:“多謝封師叔了。隻是劍霞山莊這一走,別的門派聽到了也是要走的,這次的武林會眼看是舉行不了了。”
“本就是隻撐麵子的事情,舉行不了便舉行不了了吧。”封正陽頓了頓,又安慰說:“你不必憂心,若是你的那些師伯師叔怪罪,便說是我得罪了陸老夫人的緣故。”
陶飛光點頭:“這次父親和夫人的後事,唯恐哪裏失了分寸,便還請師叔多提點我。”
封正陽道這是自然。
“父親雖然同夫人恩愛甚篤,但夫人終究是續弦。母親在世時候,父親便同她說過:‘生同衾,死同穴,一生一世一雙人。’我便想著還是將父親和母親合葬在一起,也算實現父親生前所想。”陶飛光說著麵上又變得悲戚,他道:“母親去世時候,父親同我說還有他在,可如今……”
封正陽見他麵色蒼白,連忙道:“既然是懿軒說過的,便按照他說的去做。你是個好孩子,你父親母親九泉之下,也得安息了。”
陶飛光搖搖頭,隻笑了笑。
見他傷心如此,封正陽本就不善言語,也就沒有再多說,隻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權作安慰。
金秀山莊本就在京郊,離著劍霞山莊的別莊也隻一個時辰的路程,加上今日天色已晚,若是進城又要過城門一道檢驗,怕是還有一番好的折騰。
故而眾人便徑直去了別莊,等快到的時候陸沉璧便也睡醒了過來,他手抬起簾子看了一眼,外麵的冷冽的風一下吹了進來,他縮了一下脖子,連忙將簾子放下說:“倒是許久沒來過這裏了。”
秦霜在一邊笑道:“是了,去年老太太不在,少爺也懶得動。便也未到京中來,隻在莊子上待著了。”
又走了一段,馬車終於停了下來。秦霜先下了車,扶著老太太下來。謝鬆跟著跳了下來,正準備伸手去抱陸沉璧,便被影三叫住了。
“木言,你去將後麵車上的東西搬一下,待會便有莊子裏的人來接。”
謝鬆愣了一下,正準備說話。便見著陸沉璧從裏麵伸出手,接著影三便抱著他下來,放在了早先就準備好的輪椅上。
陸沉璧坐在輪椅上看他:“影三不是叫你去搬東西的?你怎的還不去?”
“我……我這就去。”謝鬆說完便轉身過去了。
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心裏有點不自在,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多餘的人一般。
等他走到後麵的車邊,剛剛往下搬了兩個箱子,莊子裏的下人便過來了。他們衝木言行了個禮說他們來就好,就將謝鬆請到了一邊開始搬運行李。
秦霜見著謝鬆站在那裏,便喊了一聲:“木言,過來吧,我們進去了。”
謝鬆應了一聲,匆匆趕上,走到了莊子門口,他抬頭一看便見著黑色的匾額用金漆龍飛鳳舞寫著銘婉山莊四個大字。
這名字好奇怪,謝鬆想著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秦霜見了道:“這名字是從老爺子和老太太的名字各取了一個字得的。”
“原是這樣……”謝鬆點點頭,原是這個銘。
他隨著秦霜進了莊子,這裏倒是同劍霞山莊富麗堂皇的模樣不同。白牆黑瓦,廊橋穿水而過,秦霜一邊走一邊道:“這裏照搬的是陸家老宅的樣子,你且記住些路,不過就算迷了方向也不要緊,左右路邊也是有下人在。”
謝鬆點點頭,應了一聲。
同在莊裏不一樣,最近用不著在外麵拋頭露麵,謝鬆也住在了一邊的客房裏。他麵上的偽裝也卸了下來,隻給他留了一張麵具,隻是比較一般的更加輕薄一些,隻需平日出門帶著便是了。
等著人走了,謝鬆便一下躺在了床上,他摩挲著身邊被裹得緊緊的長嘯,閉上眼腦中都是鮮血。他攥緊了手,心中暗暗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