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說是意外,蘇如陌倒認為這是提早安排好的一幕。
春獵馬上要開始了,太子也準備著春獵的行裝物品,這次是整整三天的春獵,是各位王爺們表現的大好時機,恰好漢王也回來京城,李承乾心情更加開朗。
當然,關於春獵隨行的人員,蘇如陌依舊被嫌棄著。
她本可以找李承乾解釋清楚,但不知為什麼,肚子裏就是有一股氣,讓她掘著一直被冷藏也不肯主動服輸。
賀蘭楚石和水姬兒都在隨行的隊伍中,春獵前一天,賀蘭楚石來東宮側殿住下,好在第二天跟著大隊出發,李承乾為了養精蓄銳,當夜也沒有找水姬兒侍寢。
結果半夜他突然來了興致去找賀蘭楚石談天,就看到自己最寵愛的女人和自己的得力幹將纏綿在一起!
聽到喧囂聲換好衣服出來時,蘇如陌還茫然至極,趕到偏殿才反應過來!
現在賀蘭楚石與水姬兒雙雙跪在地上,衣衫淩亂,賀蘭楚石臉上還有鞭痕,衣服上也染了血跡,縱是疼痛也不敢動彈一下。
李承乾緊緊握著鞭子,嘴唇都咬出了血,雙手不住顫抖,顯然在強自克製。
隻有少數幾個宮女侍衛在,大部分都沒有被放進來,蘇如陌因為品階較高,無人敢攔才趕了過來。
看著這狼狽不堪的情景,蘇如陌恨不得自己看不到才好!早知道事情會敗露,但沒想到會這麼早!
她仔細端詳水姬兒,她跪著瑟瑟發抖,表情十分惶恐,但眼神裏,分明沒有一丁點恐懼,反而是釋然。
果然是楊景毓的計劃,完成了他的計劃,所以水姬兒才這麼釋然……
“好一對狗男女……”李承乾低低喝道,憤然扔了手裏的鞭子,放聲一吼,“把他們給孤拉下去!關到天牢裏!”
“殿下不可啊!”蘇如陌忙插話,“家醜不可外揚啊,不論他們犯了什麼大錯,終究還是殿下的聲譽最為重要!”
李承乾冷冷瞥她一眼,不作理會,又道:“賀蘭楚石意圖刺殺孤,但念你家族為朝廷盡心盡忠,孤不誅你九族,隻殺你一人,你服不服?”
賀蘭楚石知道自己犯了死罪,點頭認罪。
水姬兒卻撲到賀蘭楚石身上,聲嘶力竭叫道:“求殿下放了賀蘭將軍!是妾身不自重主動勾引賀蘭將軍的!一切都是妾身的錯,妾身願意以死謝罪,隻求殿下饒了賀蘭將軍的性命!”
她這麼一叫,殿上氣氛頓時更加緊張,李承乾本就怒火攻心,眼見心愛的女人為另一個男人開脫,更是火冒三丈,手心都已經掐出血來。
蘇如陌凝神屏氣,知道水姬兒是刻意刺激李承乾,隻是不知道李承乾下一步會做什麼反應……
她緊緊盯著李承乾,就看到他低下頭去,眼眸似乎罩上了一層薄霧……
她一愣,李承乾傷心了麼?原來他對水姬兒,是用了真心?
可是這樣,隻會讓他更痛啊。
“啊——!”李承乾突然一聲大吼,埋頭衝出側殿。
“殿下!”蘇如陌大驚,忙追出去。
李承乾大步跑到馬廄,牽來一匹馬飛快的跨上去,策馬狂奔,和正麵追上來的蘇如陌擦身而過,馬身帶起的風刮的她臉隱隱生疼。
蘇如陌不會騎馬,隻能無奈放棄,幾個侍衛也牽了馬追上去,她隻能折回偏殿。
賀蘭楚石和水姬兒還在跪著,就算要定罪,也要過審押監等一係列繁瑣的步驟,太子突然跑出去了,別人不知道到底如何處置,隻能由他們先在偏殿呆著。
蘇如陌席地而坐,怔怔望著水姬兒,水姬兒現在鎮定如常,看也不看賀蘭楚石一眼,就在那裏靜靜跪著。
“現在你滿意了?”蘇如陌幽幽問。
水姬兒望她一眼,安靜的收回視線。
周圍一片死寂,看守的下人們大氣也不敢喘一口,賀蘭楚石近乎癲狂,時笑時哭,在幽幽夜裏更顯恐怖,水姬兒靜靜跪著,半垂著頭,眼簾遮掩住眼眸,看不住到底在想什麼。
蘇如陌很清醒,她在想李承乾,被心愛之人背叛,那種感受她也曾體會過。
知道方翹楚懷孕時,她恨不得死在當場,有痛恨有酸楚有憤怒有哭泣,各種負麵的情緒糅合在一起幾乎把她碾碎,那傷口是永恒的,即使時間也無法治愈——所以她才逃到東宮來。
而李承乾貴為太子,更是高傲孤獨的人,這樣的人,恐怕最不能承受背叛了吧?
想到他衝出殿時眼睛裏的水霧,蘇如陌就如同回到了自己痛苦的那個時候,感同身受啊感同身受。
還有楊景毓那個混蛋!是他一手策劃這場戲,到底值不值得?!
夜裏空氣溫度逐漸降低,蘇如陌麻木坐著,看著跪在中間的兩人,自己胡思亂想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始終沒有太子回來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