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3(2 / 3)

海二少心裏道,你說是就是吧。

於是乖巧點頭。

莊大少又道:“與我生氣是因為吃醋麼?”

海二少便也隨他如何想,也點點頭。

莊大少大為感動,低頭親吻了一下他的頭發。

兩人在花園裏站了老半天,平日皮實地很的海二少如今在莊大少眼裏已經是個不得了的寶貝。見他獨自去把石膏拆了,有些氣悶,責怪海二少不讓他陪著一起去。海二少隻敢用眼睛瞪著他,心裏卻在叫冤:你還好意思怪我!要不是你找架吵,我費得著一個人孤苦伶仃去醫院,還被凶大夫一整數落嗎!

隻是嘴上還沒來得及反駁,又聽莊大少道:“是我的錯。” 臉頰被莊大少親了一下,表示歉意。

海二少臉上好紅,這人怎麼變得如此肉麻,於是不敢再說話了,安靜地被他帶到座位旁,乖乖坐下,一口一口吃著莊大少遞來的蛋糕。

莊大少有事,說了聲等我一下便轉身離開。海二少坐在椅子上,今日的膽大行徑成了個跑馬燈,在他的腦海中從頭到尾細細重溫了一遍,把海二少羞得滿臉通紅,差點想起身回府,回到他的海公館再也不見這個姓莊的人。海二少給這短短一小時的光景配上了四個極符合的大字——驚世駭俗,這樣出格的事情,得是中了什麼邪門歪道的法術才做得出來,想了又想,還是把美人道士的“桃花孽障”按上來最為合適。若是把這些事當作化解消災的一部分,那麼便沒什麼大不了了,海二少隻能用這樣蹩腳的理由來安慰自己,絕不承認那一刻,他是徹頭徹尾動了真心。

周圍交談的人忽然安靜了,海二少抬頭向前看,隻見前方搭了個台子,還架著話筒,周圍掛滿花與彩帶,顯得好熱鬧。莊大少在樂隊停止演奏之後走上了台,站在話筒前道:“感謝各位來參加我的生日宴會。”

海二少差點被入口的紅茶嗆住,眼前的莊大少還在說些什麼客套話,可他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耳邊隻剩一句話在回響。

海二少絕望地扭頭看向旁邊桌的女士,那位密斯被海二少臉上懊悔不已的神情嚇了一跳。

“先生這是怎麼了?”

“這位美麗的密斯,今日不是莊大少與袁小姐的訂婚宴嗎?”

密斯捂著嘴笑了,細鑽耳墜子搖晃,讓海二少覺得暈乎乎。

“現在是新時代了,哪裏還有‘親上加親’的事,先生可是在說笑呀。”

海二少欲哭無淚,這哪是在說笑,這分明就是老天爺與他開了一個大玩笑!

一秒鍾也坐不住了,海二少站起身來就想跑。誰知還沒往前走幾步,就被剛下台的莊大少抓住了手。

“想去哪?”

海二少勉強扯起一抹笑。

“我要回家。”

莊大少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微微低頭親了他一下,就帶著他往外走。

海二少嚇得不輕,這兒又不是在花園,被人看見了可沒法解釋!於是不開心地邊走邊念叨:“你幹什麼呀,大家都能看見呢,被看見了怎麼辦啊!”

莊大少則笑了,心情自從海二少開口說喜歡以後就一路往高處爬,似乎看不見高興的頂峰,他很久沒有這樣快樂過,隻覺得每看海二少一秒,就能累積新的快活。

“我們小少爺害羞了?”

海二少:……

他還是別說話為好。

海二少坐在小汽車的副駕駛座上,才回過神來,扭頭看向專心開車的莊大少。

“我們這是要去哪?”

莊大少也不回他,隻讓他先睡一會兒,醒來就到。海二少心無戒備,看了看莊大少在路燈與黑暗沉浮的側臉,慢慢真覺得累了,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也許是因為太累的緣故,一路上睡得很沉,一個夢也沒有做,卻又是這段時間來睡得最安穩的一個覺。

莊大少帶他來的是一個照相館,大半夜的,自然門關緊閉,燈火盡熄。可莊大少卻不知用什麼方法,使得掌櫃的邊打哈欠邊招呼他們進來。

兩人坐在照相機前,西裝筆挺的,看起來英俊帥氣。

莊大少要拍一張照,屬於他們的合照。

海二少沒有拍過,聽三娘說,照相機裏住著會取人魂魄的東西,所以他一向排斥,不敢嚐試這個新玩意兒。如今已經坐在照相機前,逃走隻會顯得他沒見過世麵,隻得鼓起勇氣,死死盯著那一個黑匣子。

正覺得緊張時,手被莊大少握住了,明明他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手卻溫暖厚重,似在告訴他“不要害怕”。

兩人挨得緊,掌櫃的沒發現這個小動作,隻道:“右邊的小少爺表情放鬆一些,對對對,笑得開心些。”

莊大少便也低聲對他道:“開心些,我的小少爺。”

海二少覺得眼前閃出一道刺眼的白光,隻聽見“嘭擦”一聲,有某個東西冒著白氣。

或許有些遲了,但在莊大少說完話的一瞬間,海二少的臉上露出了不由自主的,有些害羞的笑臉。

33.

從照相館出來已經是深夜。隻有暖黃色的路燈靜靜發著光。

黑色把許多聲音吞噬了,隻留下巷子深處不時傳來的狗叫,清晰可聞的腳步聲。雖不似寒冬的夜那樣冷沁骨縫,春日的夜晚也是帶著冰涼的,莊大少牽著海二少的手,回到了車中。

剛才在眼前乍現的白光還殘留著一些小碎片在海二少的眼裏,加之他確實困了,便也隨著莊大少為他開門,與他並排坐到後座,又把外套蓋在他身上。

車內也溫暖得很,其實並不需要遮風之物。但外套厚實,又帶著莊大少身上的味道,海二少把臉微微埋進衣料中,眼皮太重,索性閉上不語。

兩人無言,氣氛卻並不尷尬,反倒顯得溫暖十足。莊大少始終抓著他的手,怕他跑了或是反悔似的,指縫之間交扣,雖然並不出什麼力氣,卻自有一股隱約的堅定在其中。

一天之中發生了許多事,海二少來不及消化,雖說已經閉上眼睛,來時好好睡了一覺,一時半會兒是難以迅速入睡的,於是又在腦海中細細琢磨,想了又想,虧得夜色濃,沒讓莊大少發現外套底下通紅的臉。一切已經來不及後悔,如同被突發的水流急衝衝地趕著向前走,潮水退卻後,那些痕跡,讓人有些不好意思,又舍不得將它們全部抹走。

黑暗中,莊大少聽見海二少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我三娘說,今日是你的訂婚宴。”

莊大少輕輕捏著海二少的指腹,縱容著那份親昵在靜謐中衍生。

海二少也不在乎他沉默,自言自語道:“後來我才知道,不是訂婚宴,是你的生日。”

莊大少:“謝謝你給我的禮物,我很喜歡。”

海二少覺出困意了,便把頭靠到莊大少肩上,打了個嗬欠。

“門房被我嚇壞了,我第一次那麼凶呢。”

莊大少將肩膀向下沉了沉,讓他靠得更舒適,笑道:“也嚇到我了。”

海二少睡意朦朧,幼稚地囔了一句:“嚇死你……”

便沉睡過去。莊大少親了親他的額頭,見他很久沒有說話,把外套又攏得嚴實了許多,坐在位置上傻笑。從那個吻開始,到拍完照片結束,短短兩個小時成為了他心中要緊的時刻,每分每秒仿佛長出了小小的爪子,撓得他內心發癢,使他不自覺地揚起嘴角。這一切既突然,又顯得那麼自然。唇與唇接觸的時候,使莊大少體驗到了一種叫做“本該如此”的宿命感,那樣熟悉,好像他們早就相擁了百年,理所當然,溫暖得仿佛回到了故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