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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記憶中,第一個罵我娘的人,是我的弟弟。
親生弟弟,比我小三歲。
那一年,我讀高二,放學路上,騎自行車,突然,一個人攔到我的麵前,很大聲音地對我吼了一句,徐曉華,你那麼娘,憑什麼做我哥哥!
當時,我好像是愣了一下,然後,用力眨眼,以確定跟我說話的這個人,真是我的弟弟,徐曉峰。
中午,全家人一起吃飯。
弟弟沒有上桌,而是把飯菜端到了廚房裏吃。
媽媽問他,你這又是鬧哪一出?
不答,氣呼呼的。
當天,晚些時候,徐曉峰去找媽媽,說,不想再繼續跟我睡在同一個房間。
問,你哥哥哪裏得罪你了?你這孩子,怎麼想一出是一出呢?
堅持,如果不答應,就離家出走。
......
當然,最後我媽並沒有答應他的要求,因為家裏房間有限。
而弟弟,也並沒有真的離家出走。
隻是從那天起,他很少再跟我說話。
......
娘,在我做學生的那個時代,的確不是什麼美好的詞彙。
說一個男孩子娘,也就意味著,這個人,不配跟所有人玩在一起。
娘,是一個信號,又或者是一個征兆,它大約,等同於惡心,或是更加惡劣的字眼。
......
關於我娘這件事,其實,從再早一些時分,我自己便已經感知到了。
還記得,那時弟弟喜歡跟小朋友們一起玩彈珠,而我,對女孩子們跳的橡皮筋簡直入迷。
我想要跟女孩子們一起玩橡皮筋,但女孩子們並不願意。
她們大約覺得,我是個長了雞巴的怪物,我不是她們的同類,人活著,就是一個尋找同類的過程。
後來,沒有人跟我一起玩橡皮筋,我便買了一條,綁在兩棵樹上,自己玩了起來。
我發現,在跳橡皮筋方麵,我還真算是有天賦的。
哪怕女孩子們跳不出來的新鮮花樣,在我的腳下,照樣可以翻飛自如。
小蝴蝶,那時候,我在心裏麵,默默給自己起了這樣一個名字,我覺得這名字別致而又好聽,可這麼好聽的名字,我是從來不敢對別人說的。
因為,一旦我把這三個字說出口,惹來的,一定是又一場嘲笑和謾罵。
......
我習慣了,在兩棵樹之間跳皮筋,那兩棵樹,並沒有立在很顯眼的地方,而是一條胡同的緊裏麵。
盡管如此,很偶爾很偶爾,還是會有人走到這邊來。
我的耳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特別靈敏。
哪怕一丁點的風吹草動,都可以立即警覺。
......
人來了,有人來了!
不能讓他看到我在跳皮筋。
當我聽到腳步聲還在一百米之外,我就已經從皮筋上下來,默默地,躲到角落,有時候,翻一本書,有時候,幹脆看著牆壁發呆。
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