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向前喝路道:“大家眾位讓開來讓開來。”
那柳興的力大,東一攪西一攪,眾人立腳不祝也有跌倒爬不起來的,口裏亂罵:“何處狗才,如此恃強行勇?將人擁倒跌壞了!”
柳興大怒,應道:“看勝會不比在你娘房裏自在快活的。”
眾人聽見,皆指柳興,也有比手丟步的,柳興看見問道:“你們想是要打我麼?”
眾人皆怒說:“便打你這狗才,何怕之有?”
柳興登時大怒,把手伸出,左一拳,右一拳,打得這些人東倒西歪,頭青麵腫。樹春扭頭望橋上眾人,個個磨拳擦掌,皆要來打柳興。樹春見勢不好,向前把手一拱道:“眾列位息怒,這是我家小使,一時無禮,多多得罪列位。看我麵上,恕了他罷。”
內中幾個有眼力的,一看連忙放手,假做好人道:“這位相公,就是大鬧三山館打倒鐵門閂的柳大爺。”
樹春應說:“小生正是柳樹春。”
眾人聽說大驚,即賠罪道:“冒犯虎威,幸勿見怪。”
又向身那邊說:“你們大家不要生事,柳大爺是天下聞名的,有事一筆勾了罷。”
樹春說:“叨光眾位了。”
眾人應聲:“豈敢。”
主仆二人下了放生橋,樹春說:“哪裏去看方好?”
又聽那閑人說:“今日龍舟,打從宣公橋下來,穿出放生橋,直至南河裏上麵。”
又說:“鹽倉橋宣公橋都是看得著。”
柳興說:“大爺,你看前麵一帶涼棚略寬些,我們到那裏等等看罷。”
樹春依言,二人同立於涼棚之下。少刻來了一雙大沙飛,周圍裝飾,如書上之圖一般,扯起花府旗號,花少爺斜倚在船紗窗觀看。後麵跟著小沙飛一雙,上麵立了兩個人,鳴金掌號,往放生橋而來。那小沙飛上麵二人,就是大教師宋文采,二教師宋文賓。在船頭之上,東張西望。宋文賓遠遠看見樹春,正所謂冤家相遇分外眼明。因向文采說:“哥哥,那首站的這個戴武巾的小夥兒,就是日前大鬧三山館,將我打敗的柳樹春。”
宋文采定睛把樹春一看,笑道:“果然好一條漢子!”
宋文賓叫聲:“哥哥,我連日切恨在心,要報此仇。不期今日狹路相逢,正好下手。”
宋文采說:“賢弟,且慢性急,為兄有一計在此。”
說話之間,已過了放生橋。偶然見一雙渡船在那裏正中,文采心中生計,即高聲把手招那渡舟之人,叫說把舟渡過來。那撐渡的聽見呼叫,便將渡船撐來,問說:“不知大爺要渡船做什麼?”
文采道:“俺抬舉你一個買賣,那首涼棚之下,有一個戴武巾的身穿箭竿式衣,年約二十歲小俊生,俺命你把船前去渡此人,隻說道:“柳大爺,你有個相好朋友在著南河上麵觀看,故此叫我來渡你到煙雨樓上,同觀勝景。”
若渡得來,賞你一錠銀子。我在那煙雨樓西停泊等你。”
且說樹春在涼棚下,看那龍船,果然一雙勝過一雙,裝飾奇巧,鑼鼓鳴動不絕。柳興道:“大爺,這裏還不算好看,到南河裏打起標來,鬧的一發好看的。”
樹春道:“哪裏尋一雙渡船,到南河裏去看一回,也是人生快樂。”
柳興說:“大爺且在此等片時,或者有渡船過去,亦未可知。”
少停二十四雙龍船一齊過去,那些閑人紛紛而散,到別處閑玩而去。單單剩下樹春主仆二人,忽見一葉扁舟,在水麵上望著涼棚撐來,那舟上的人高叫道:“那涼棚下立的可是柳大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