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鬆偉鬧矛盾了?”大夫問道。
“什麼??”林新葉不禁大吃一驚。
“我問這樣的問題實在是唐突了,還請見諒。”這個在新葉心目中莊重威嚴不失親切的醫學專家現在居然在她麵前露出了一個有點尷尬不好意思的笑容,兩顆虎牙也跟著露了出來,“鬆偉是我非常喜歡的晚輩,上次他會帶你來我這裏看病,說明你在他看來是很重要的人物。”
林新葉心中並沒有不快的感覺,相反她聽了他的結論心裏還覺得頗為受用,她隻是覺得相當詫異,難道淩鬆偉把他們兩人之間的事情告訴了這位鄢大夫不成?怎麼想也覺得不像是他的風格。
“鬆偉從小有很嚴重的恐高症。”鄢大夫仿佛是看穿了她心中的疑問,跟她解釋了起來,“他一直在我這裏接受治療。他恢複到能乘坐封閉的電梯以及飛機的程度以後,他的治療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進展了。”
新葉聽著,眼前浮現當日在環球金融中心的情景來,淩鬆偉那蒼白的臉出現在她的腦海裏,之後被他抱著的感覺也一並被她重溫,她連忙強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轉而繼續專心聽鄢大夫說話。
“但是他幾個月前某次出差從上海回來後,出現了比較大的改觀,甚至有了治愈的希望。我作為他的主治醫生,必然得要了解患者的經曆。”說到這裏,他停了下來望著林新葉,過了幾秒鍾,又接著說道,“當時是你陪在他的身邊吧。我們以前試圖對他使用滿灌療法,但是他的身體反應太大,我們最終隻能放棄。上海那次相當於對他實施了一次滿灌療法,從我得到的信息來看,他接受得算是非常順利了。”
“滿灌療法?”林新葉有點張口結舌。
“是的,這種療法鼓勵求治者直接接觸引致恐怖焦慮的情景。不過在他的治療方案裏,你很可能是一個關鍵因素,我曾經跟他提出把你找來協助我們,他當時說等時機成熟會盡快跟我聯係,但是卻一直沒有下文。最近我跟他說起治療方案,他都以工作太忙推脫。我再冒昧地問你一句,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嗎?”
“其實我們之間真的沒有什麼事情,我們是因為工作關係認識的。他從來沒有跟我提過治療的這件事情,他大概是有自己的考慮吧。”林新葉覺得實在無法將真實的情況跟他一一道來。
“你們兩個應該是校友吧?”
“啊?”新葉一愣,“是的,不過,我們在學校的時候並不認識。”
“鬆偉小時候受過驚嚇,他從怕高變成了恐高。後來我送了他一架直升機模型,從此他對這些在高空飛翔的東西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雖然他不能待在高處,但是他能控製這些在高處的飛行器——很奇妙的感覺,是吧?”鄢大夫從桌子上拿起裝著他與淩鬆偉合影的相框遞給林新葉,新葉接了過來,拿在手裏細細地看著,大夫接著說道,“他從小就是個很嚴肅的孩子(那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你的這個晚輩),不過你看看這張照片裏,他笑得多開心。他當年瞞著他的父親,把高考誌願填了你們學校,這張照片就是在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照的。歸根結底來說,他是個理想主義者,關鍵時候他能夠拿出勇氣。”
離開醫院時新葉心裏想著鄢大夫對她的請求:“如果鬆偉願意接受新的治療方案,前期的治療請你過來協助我們好嗎?”
她的回答是:“好。”可是她的心裏知道這治療方案的實施日期飄渺無期。
小小的淩鬆偉,究竟受到了什麼樣的驚嚇?她有點心疼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