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尋常的事情發生時,人們會如何反應?
仇海平靜了一下慌亂,假裝鎮定地看向左邊,問:“兄弟,剛才在幹嗎呢?”
大兄弟留著小平頭,滿臉狠戾,一身腱子肉,T恤緊得可以當比利王。他先是看了仇海一眼,露出幾分不信任的神色,接著輕輕嗯了聲,矜持地說:“吃夜宵。”
仇海又看向右邊:“兄弟,剛才幹……吃著呢?”
右邊兄弟穿著皺巴巴的深色西裝,腳邊還豎著一個陳舊的公文包,手裏端著麵,牛肉湯頭散發著不一樣的香氣,至少不是仇海所在城市熟悉的拉麵味道。他臉上一片迷茫,不自覺地用筷子在麵裏攪了攪,說:“納……尼?”
呦嗬,和想像的不一樣啊!
仇海打量了下疑似日本人,又看向對麵,金發碧眼,蓬頭垢麵,如果不是身上還搓著大片的肥皂泡,散發強烈的香波味,看起來就是個活脫脫的流浪精神病人。
流浪精神病人流利地叫罵出一串鳥語,從急促的語速以及仇海看美劇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是英語,大概是西班牙或者墨西哥語。他罵了幾聲,左右看了半天試圖尋找能遮鳥的東西,奈何這裏除了七個人類以外啥也沒有。
啥也沒有的意思就是:一片光禿禿的沙漠,一輪圓月掛在天邊,左望三十裏一望無垠,右望三十裏還是一望無垠,除了七個麵麵相覷的人之外沒有任何活物或者人工造物。
仇海視力相當好,十米外能看見蘋果機上麵的圖標,堪稱天賦異秉,每次用這技能撩漢無往不利,當然,主要原因是長著一張好臉,這點他深有自知之明。環視一圈後,他選定了一個非常恰當的交流對象。
頭發短了點但是夠“胸”,表情冷了點但是貌美,品味爛了點但是腿長。
有了以上條件其他都不重要,仇海擠出一個習慣性笑容,對著三點鍾方向的亞洲臉帥哥走過去,心裏強烈期盼著這位至少要會說英語。
“你好。”輕車熟路了,仇海一點兒也不緊張,“就是想問下,你先前在幹什麼呢?”
“練功。”帥哥的嗓音很清亮,態度有點冷淡但也不會拒人於千裏之外,仇海在心裏打了個滿分,“你呢?”
“下班回家。”仇海微笑著道,“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在這兒了,北京那下班高峰啊堵得一塌糊塗,七點多了我還沒到家。”
帥哥還挺聰明,一下子領略了仇海話裏的意思:“我在南京。”
“我在西安。”小平頭不知何進擠了過來,“看起來另外四個都不是中國人。”
疑似日本人端著麵四下亂看,滿臉好奇,不時嘀咕著對中國人來說即熟悉又陌生的日語。“精神病人”向一位阿拉伯人借到了遮身的袍子——為什麼說這位是阿拉伯人——大長袍、白頭巾,太過“經典”。還有一位是女士,比較偷懶的形容是經典款“俄羅斯大媽”。
三個中國人,一個日本,一個迪拜,一個俄羅斯,一個美國。
所有人在短暫的交流過後都露出了迷茫的神色,倒沒人直接走進沙漠中。黑暗是人類的宿敵,與一群看起來還算正常的陌生人呆一起,還是獨自走進無人的黑暗中,智商正常的都會選前者。
“WhereamI?”仇海發揮自來熟的特長,首先打破了交流的隔閡。
這句就像捅了馬蜂窩,帶著各種味道的英語吱吱喳喳拋了出來,一通亂談後,誰也沒能得到答案,更多的是明白對方並不比自己知道得更多,這給他們帶去了虛假的安全感。手機理所當然沒有訊號,仇海盯著屏幕一點也不意外,這種離奇的境遇如果有信號才叫古怪。
“至少我們中國人數占優。”仇海幹巴巴地說。
“看起來能打的就我一個啊。”小平頭從兜裏摸出煙叼在嘴上,四下找不著打火機,不耐煩地說,“你看看人家俄羅斯大媽,胳膊和你腿一樣粗。”
這話講得誇張了點,但是俄羅斯大媽的身材寬度確實是仇海的兩倍,以體積來說絕對占了極大優勢。
仇海收回視線,好笑地道:“你就這麼肯定我們要打啊?”
“這不是很明顯的麼?”小平頭吸了口沒燃著的煙,過了把幹癮,“小說電影都這麼寫啊,一群陌生人被關在一起,互相殺啊,最後留一個活的。”
仇海笑不出來,不自覺地看了眼帥哥,收獲一個白眼,顯然帥哥理解了他的想法。要論戰鬥力,在場最弱的無疑是這位看起來身材條件並不出眾的帥哥了,不過論“看起來會活到最後”,足夠“美貌”的帥哥可能性最高,畢竟總要有一個顏值擔當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