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血(2)(2 / 2)

卡爾愣住,他從沒想過會是這麼個答案。

“為了向那出賣了我的卑劣叛徒複仇,所以我來到了這裏。”

晚上七點,布洛迪卡鎮醫院某間候診室內還亮著燈光。

漢格爾·維拉德仰倒在自己寬大的靠背椅上,眼神空洞地凝視著淡黃色天花板。此刻他一點都不想回家,不想回家麵對黛西和他的小女孩——她們用不同的方式折磨著他,這份高壓令他感到窒息,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則來自於那冷酷殘忍的陌生吸血鬼。

忽然他的手肘碰到插著鑰匙的抽屜,他的眼神動了動,仿佛具有穿透功能似的盯著某個地方:抽屜裏擺著工作上的文件單據,但隻有他自己知道,文件的底下藏著什麼。

一把銳利的獵刀:最好的軟牛皮刀鞘底下是銀光閃閃的刀刃,連頭發絲都能切斷,上頭刻了三條血槽,盡最大可能地方便獵物滾燙的熱血流出。

通常,他會把它藏在自己最貼身的衣物底下,然後用那種會令人聯想到銀行搶劫犯的頭罩遮住自己的臉,悄悄地躲在陰影裏,向著自己選好的獵物移動。他承認他迷戀獵刀捅進人身體裏那種獨特的觸感——和用手術刀切開人體組織不同,獵刀總能給他野性放縱的快感。他會用特殊的裝置抽**們的血液,將屍體深埋在鎮郊荒地的土壤中,然後滿載而歸。

但這段時間裏,他已經足足一個星期沒有出門“狩獵”了——不是他不想,而是他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獵物。

他是個醫生,頗有社會地位的醫生,他不能對身邊的人下手,否則警方就會像嗅到腐屍氣味的鬣狗一樣找上他,他隻能對那些布洛迪卡的垃圾下手。

妓女還有流浪漢,他的獵物通常是這種人,可最近這段時間布洛迪卡的所有流浪漢都消失了——他嚐試過去找,最後不得不承認他們真的消失了而非躲藏起來——就像撒了鹽的大雪,消失得幹幹淨淨,連半點痕跡都不剩下。

忽然護士敲了敲門,他險些從椅子上彈起來。

“進來。”他花了幾秒鍾迫使自己鎮定,“有什麼事嗎,艾普拉小姐?”

進來的是位年輕護士,“維拉德醫生,您還不回家嗎?”

“沒什麼。”漢格爾捏了捏眉心,“你快回去吧,我晚點自己會離開。謝謝你的關心。”

想到這位醫生的某些傳聞,艾普拉的眼神裏閃過同情,“多保重自己,我走了,再見。”

“再見。”

等到他確認護士也已經離開,他從上衣口袋裏取出一支手指那麼大的、帶刻度的銅管。

銅管做成了注射器樣式,隻要將尖頭刺進某個地方就會有黑色的液體滲出來。

他知道這是什麼,這是吸血鬼的血液,是那綠眼睛的魔鬼交給他的。

“漢格爾·維拉德,我不僅知道你有醫院血庫的鑰匙,還知道你經常偷竊裏麵的血液,用來喂飽我這位小小的同族——她的胃口可真大,兩天就需要一袋血,你都快要無力負擔了不是嗎?”綠眼睛吸血鬼的肢體語言誇張得像在演黑白默片,“我需要你為我做件事,接好了。”

吸血鬼的手指冷得像冰,漢格爾感覺有什麼東西被對方強塞了過來,險些手抖得把這冰冷的小玩意兒摔到地上。

“……”

吸血鬼在他的耳邊低語,“喏,我需要你把裏麵的液體混到醫院血庫裏,或者更直接點,紮一下你的病人就好——你是醫生,你一定會有法子的。”

漢格爾鼓足勇氣看了一眼手中的銅管。

“這……這究竟是什麼?”

察覺到漢格爾的動搖與退縮,吸血鬼發出聲滿足的喟歎,“是什麼呢?不要害怕,能夠接受這偉大而光榮的血液是你們人類的榮幸,你應該為這些低劣的同族感到驕傲。千萬不要把這個搞丟了,你不會想要知道我發火是什麼樣子的。”

“但我不是那麼冷酷的家夥。隻要你做到了,我就會給你報酬。”吸血鬼聲音甜得仿佛沾了蜜糖,“你愛著我這小小的同族,一點都不希望她挨餓對不對?我是你們愛的丘比特,我一定會幫助你們的,我發誓,你會喜歡我為你準備的禮物的。”

漢格爾閉上眼睛,想起黑暗中小小的身影,想起她美麗的麵龐和飽含憂鬱的眼神,緩慢地站了起來。

住院的病人在三樓。他的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