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2 / 3)

何友善被拉走了,臨走前對薛平榛喊:“你他媽比你爹都陰險,薛平榛!哈哈哈哈哈……”他突然大笑起來,癲狂的繼續吼著:“你真當程誌衝是被車撞死的?”

那麼一瞬間,時間就像被什麼東西凝注一般,一切都靜止了下來。

薛平榛頓時失去了勝利的喜悅,像被什麼擊中了,整個人定在那裏不動半分。他的心髒停跳了半拍,血液全都聚到腳下,緊接著大腦一片空白。

他都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才終於恢複些意識。

直等自己穩住了氣息,才問:“你說什麼?老東西。”

可是何友善卻像在吊他胃口一般,此時幹脆閉緊了嘴巴。

薛平榛不願再看他,便冷冰冰的對蕭仲說:“拖下去往死裏打,什麼時候問出來什麼時候算。”

蕭仲頷首:“是。”

薛平榛渾身的力氣都像被什麼抽幹一樣,眾人似乎有話要說,但他也不願意再聽,隻是揮揮手與他們說:“都散了吧。”

薛平榛上了樓,人們無法隻大眼瞪小眼的對望一陣,便都離開了。

這個荒唐的除夕就這樣過了,沒有往日的團圓飯和守歲活動,整個幫派全員戒備,老宅與外麵冰冷的空氣融為一體,到處一篇肅然。

蕭仲在地下室問了何友善三、四個小時也沒問出個所以然來,最後何友善整個人都奄奄一息,他才停止了拷問。他的衣服上被濺得全是血,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才去跟薛平榛彙報,薛平榛一直愁眉不展。

“這老家夥嘴也太緊了。”蕭仲說。“當年大哥你沒在,我也被派外,什麼都不知道這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隻是突然聽說程老大走了,我還琢磨怎麼這麼突然。”

“我當時是知道父親走的太蹊蹺,也聽說些風聲,但都不確切,那時候又忙得抽不開身,就隻能暫時把這一切都放下。”薛平榛補充道。

“老大,你也別太急了。”

薛平榛起身背著手在書房走了一圈又一圈,最終歎了口氣。

外麵的天色已晚,遠處還能聽見些爆竹聲響,他在新年到來之前處理了一個蛀蟲,卻得到一個謎題。

但不管怎麼樣,他得查清楚事實,讓養父死而瞑目。

過了一會兒,敲門聲響了,蕭仲與薛平榛交換了個眼神,讓人進來,結果卻是小心翼翼的梁晉端了兩盤子餃子。

他們的話題就這樣告一段落,見梁晉來了,蕭仲換上了笑容,對薛平榛說:“你別說,這孩子還挺乖的。”

薛平榛不屑的哼了一聲說:“就麵兒上吧,現在不管誰,都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梁晉聽見這話,真當薛平榛是在說自己,他敏感地縮了縮脖子。

他現在有點兒害怕麵前的這二位,下午他原本在房間裏午睡,卻被一陣癲狂的笑聲吵醒,打開門縫偷偷看見樓下的情景,心情一直到現在都平靜不了。他從沒經曆過這種大場麵,一時間還以為自己剛從狗窩逃出來,又掉進了另外一個狼窩。雖然現在的生活得很好,可這根本不是他的小心髒能消受的。

蕭仲聽見便哈哈大笑起來,更是把梁晉給嚇了一哆嗦,放下餃子狼狽的逃了出去。

薛平榛白了沒大人樣兒的蕭仲一眼,夾了個餃子放在嘴裏,剛咬一口,便聽嘎嘣一聲,是被什麼玩意兒硌著牙了,他吐出來一看,竟是一個一角錢的硬幣,上麵還粘了一點墨綠色的韭菜和肉餡兒。

這個小插曲,已然讓薛平榛頓時失了胃口,他放下碗筷,皺著眉頭起身踱步到窗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正狼吞虎咽的蕭仲說:“抄了何友善的家。”

蕭仲把那口餃子咽了下去,鄭重其事的點點頭。

“然後去問問秦奉添,我就不信他不知道!”

“是。”蕭仲又往嘴裏塞了兩個餃子,起身便要走,薛平榛也沒攔他,隻說:“順便讓吳姨上來一趟。”

蕭仲剛走,吳姨就敲門進來,她往薛平榛的碗裏看去,見那隻白瓷碗裏靜靜的躺著半個餃子和一枚硬幣,心裏便了然了,可她還是用關心的語氣問:“先生,蕭仲說您沒吃多少東西,要不給您熬點粥?”

“不用了。”薛平榛把玩著桌邊的玉石鎮紙問:“今年包餃子怎麼倒想起放硬幣來了?”

“梁晉說這樣弄,誰吃到那硬幣,誰就有福氣呢。”

“以後別這樣了。”薛平榛淡淡的說,連頭都沒抬,後麵又加了一句說:“不太衛生。”

“知道了。”

“沒事兒了,把盤子收下去吧。”

“是。”吳姨收了盤子走了,偌大的房間又隻剩下薛平榛一個人,雖然燈火通明,卻有種淒涼感。

他當年不在這裏,對養父的死因並不知情,誰都告訴他是場意外,誰想何友善竟然說並非是如此,那事情肯定就沒那麼簡單。

他走到書櫥前找到藏了很久的事故報告,翻了幾頁便覺得眼睛酸澀,不忍再往下看,於是趕緊闔上,做了幾次深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