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前宋故都,雖然宋朝已亡兩百餘年,汴梁依舊是繁華如斯。
今日的汴梁似乎是一個好天氣,春風和煦,楊柳依依,寬廣的龍亭湖猶如一麵碩大而光滑的鏡子,在初升的朝陽照耀下,閃爍著醉人的光彩。
遠處,幾艘遊船掩著簾子泛舟湖上,船首緩緩犁開平靜的湖麵,船身兩側頓時泛起一陣金色漣漪。堤岸上,人聲鼎沸,趕集的農人,雜耍的藝人以及做生意的商人齊齊彙聚一堂,將此處烘托得熱鬧非凡。
龍亭湖以湖心有一座龍亭而得名。此刻,在亭中,有一精神矍鑠的老者正在揮毫作畫,畫的便是這龍亭湖的美景。
隻見畫卷上的龍亭湖煙波浩渺,遠處蒙蒙的煙雨中緩緩駛來幾艘遊船,近處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幾對水鳥正在嘻戲,整幅畫麵構造得栩栩如生,畫風樸實自然,無絲毫扭捏造作之處,即便是不知畫的俗人也看出幾分別樣的神韻來。
在老者的身後,簇擁著不少圍觀者,大都是些衣冠楚楚的讀書人。隻是其中有一人分外顯眼,他一身青布長衫,腳上一雙漏了頂的破布鞋,頭上連個綸巾都挽不起來,與這種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而他還兀不自知往不斷前擠,似乎是想要將湊熱鬧的行為進行到底。這樣的舉動自然惹來了不少白眼,但看他唇角帶笑的模樣,顯然並不將這些冷遇放在心上。
那些被他擠到一旁的才子們隻好自認晦氣,看到他擠來便側身閃過,免得被對方碰到,汙了自己的衣衫。
良久,老者終於將畫卷上最後一處景色勾勒完畢後,這才長出了口氣,將整幅畫通看一遍,微笑著點點頭,顯然是對自己今日所作分外滿意。與此同時,周遭那些略識畫意的才子們也在心頭為這副佳作暗暗叫好。
須臾,那老者沉吟片刻,忽又似想到了什麼,再度提起小毫,諸人本以為他是要在畫卷某處添上一筆時,老者卻是在畫卷下方的留白處刷刷寫了一行字。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一旁早有好事者將老者寫下字輕聲念了出來。
老者待他念完,微笑著朝諸人點點頭說道:“老夫昔年偶得了一首殘詩,可惜隻有上闕而不見下闕,是為平生之憾。今日諸位都是飽學的才子學士,不知是否有人能為老夫補完下闕,彌補這份遺憾。”
“似乎也不難吧。”老者話音一落,人群中便有一人喃喃道。
不過他的聲音很輕,因而隻有身邊的寥寥數人聽到,那幾人當即循聲望去,滿心期待是哪位胸有成竹的才子有感而發,可待看清說話的人,這滿心期待卻是化成滿心失望,因為開口的正是剛才那一身寒酸、厚顏擠進人群的年輕男子。
諸人失望的轉回頭去,其中一人還留下了個不屑的冷哼。不過那年輕男子並未因此露出絲毫怯意,麵上依舊是帶著淡淡的笑意。
其實說來此人雖然穿著略顯磕磣,但人長得倒不差,劍眉星目,鼻如懸膽,想來若是換身好點的行頭,裝個風流才子也應不在話下。
“當然若是有那位才子學士能續上此詩,老夫自然也不會虧待於他,這副《龍亭山水圖》就權作是謝禮。”老者並沒聽到這人的“胡言亂語”,微笑著繼續說道。
此言一出,圍觀的眾人一片嘩然,不少人眼中飛快的閃過異樣的神彩,顯然是對這副《龍亭山水圖》垂涎不已。
“這幅圖當真畫得有這樣好麼?”不消說,開口的人自然還是剛才那年輕男子。
“豎子當真是有眼無珠!”終於有人忍受不住這人不斷在耳邊大放闕詞,一位大腹便便、富家翁模樣的中年人瞪了年輕男子一眼,憤然出言怒斥道。